只是,沒有人知道。
他不知道,至於夫人,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也不願知道。
「他通常…為何被罰?」
像呂獻之這樣走一步看一步,且事事都要按規矩,守方圓的人,楊靈籟不敢相信,他竟還要被時時懲戒,王氏待他到底得有多苛刻!
屠襄沒猶豫,院中人人都知道的事,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潛意識地答案就蹦到了嘴邊。
「公子疏忽了夫子所留課業,未曾達到上甲要求;若耽於玩樂,而未曾好好溫習老爺布置功課;一日所讀數目未滿三整卷;所寫大字凌亂多,不曾鑽習自身風骨;寅時未起身,亥時未入睡,讀書睏倦;偷偷出府,未曾請示夫人,精力耽誤他物;特意食辛辣之物,所致身體發病,缺席課業…」
「停!」楊靈籟面色難看,「你別說了,我就問一句,若是呂獻之病的要死了,你們是不是還要他去讀那些破書。」
「大娘子慎言,公子所鑽研數目皆是世家經典、聖人文理、知世之道,治世文才,何來破,此乃上佳文臣必經之路。」
「誰與你說的?」
「誰與你說,那些世家經典稱不得破,人自生來伊始,便是錯漏出處,你敢說那些文人志士不會與你犯同一般的錯誤,不會在平日記錯時辰,不會認錯街市密密麻麻的羊腸小巷,他是懂得燕朝大地所有五穀雜糧,還是認識所有為人所見的山川河脈,他們既不是什麼都懂,那他撰寫之物又一定都對了?」
「又是誰與你說,讀了這些書就能做得那天子近臣,文家典範?」
雖然刻意壓低著聲音,卻逼地屠襄一下一下往後退,後背直倒在了樹上。
楊靈籟見他被懟的難受,卻沒生出多少爽快,只是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就你這模樣,還敢明目張胆地指責旁人,真是老天瞎了眼,怎麼就沒瞅見你這個小菜雞,生做什麼不好,偏偏要當人。」
不做人,做畜生嗎,屠襄努力壓著嘴唇,才沒反駁出口,只是拽著身後樹皮的手像是要硬生生扯下來一塊。
人毒,嘴也毒,鎮國公府都壓不住的鬼人!
這一次,楊靈籟沒帶兩個小傻子,奪了燈籠,自己踹開了門,又哐當關地死緊,用實際行動拒絕旁人跟來。
跪坐在祠堂的人詫異轉身,「你…」
楊靈籟沒回答,板著張臉一步一步走近,明明穿了身粉衣,卻叫人嚇得一抖。
下一瞬,呂獻之就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低頭一瞧,果真見自己衣領被揪了起來,腦袋不自覺的跟著衣服的動作往上伸。
楊靈籟低頭,二人剎那間便離得極近。
他想脫離這種被束縛的別扭感,拽回自己衣衫,前面正是列祖列宗的排位,如何能做此不雅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