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人近來如何了?」
楊靈籟抬起頭,一開始還有些摸不准這話的意思,可待她瞧見那一雙透露著算計的鳳眼,明明是氣定神閒地喝茶,可就是讓人感覺極其不適。
好像對她來說自己這個人並沒什麼用,只有在提到呂獻之的時候,這人眉毛才可能微微皺一皺。
楊靈籟沒有介意,宮中的消息總歸來說是閉塞的,對方只當她是個可以利用的附屬品,不知曉她在國公府里的所作所為,自然也就不會把她放在什麼重要的位置。況且,對方也有這個實力,不把她放在眼裡。
這位並不算盛寵,卻在後宮如魚得水的魏貴嬪,想來靠不是什麼美色。
畢竟貌美而家中又有權勢的人在後宮數不勝數,而這位只是一個出身卑賤的宮女,家中所有父輩親屬無一個在朝中任職,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一個,讓這樣的一個人去接觸宮中的權利,無疑是送死。
可她不僅活得好好的,皇帝也記掛,究其原因,與皇帝關係匪淺是真,自身算計也是真。
「臣婦進宮,確也為夫君之事而來。」
魏文姬隨手捏了一塊高腳盤裡進貢的乾果,有些想聽。
「當初娘娘指婚,又親賜一句,夫君可為娘娘與陛下之良人,乃是為國為民攬收才子忠臣,夫君入仕,為右給事中自然也要投桃報李,湧泉相報。」
「只是陛下當初遲遲不曾賜下官職,臣婦與夫君皆是內心忐忑不安,如今隸職陛下直屬承諫監,夫君一人踽踽獨行,臣婦雖不知其中一二,卻也見夫君下職之後面帶愁色,想來是單立博其中多有人為難,家中尚不得予以助力,便想問一問娘娘可是有暫排苦思之法。」
魏文姬眯了眯那雙時常變換神色的狹長眼眸,嗤笑一聲,「九夫人,本宮走到如今位置,已經許久不見你這等膽大妄為之人了。」
「後宮不得干政,你難道不知嗎嗎!」
落在最後的這一句語氣加重,直指眉心,是要給她要扣上一頂干涉朝政的大帽子。
「臣婦知,可若陛下暗許,便不算干涉,只是為朝政奔走而已。」
「赤誠之心,自是不懼窺探。」
茶盞砰的一聲落在桌上,負責奉茶的宮婢都免不得心裡發慌。這位國公府的九夫人當真是瘋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說此等大不敬之言語。
「楊氏,你這是好大的膽子!」
「娘娘不是很早就知道嗎,金明湖上,臣婦膽子就很大,不然今日坐在這與您閒話的九夫人便是其他世家小姐了。」
楊靈籟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攥緊,掌心一片濕寒。
皇權不重人命,她比誰都知道。這個吃人的時代,不論是宮裡還是後宅,哪裡都沒有一路坦途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