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是代替薛家人替自己賠罪?還是被這「啞巴」又勾起了他的愧疚感?
無論是哪個答案對於梁瓔來說都無所謂了,她反而莫名地鬆了口氣。
一直到臨近前廳,林福的聲音才隨著腳步一起停下來:「夫人,皇上就在裡面等您。」
***
周府的擺設一向是以簡樸低調為主,家具也多是單一的色彩,少數的彩色裝飾,還是來京之前,周淮林考慮到梁瓔才特意讓人放上的。
說是怕太過單調會讓她看了心情不好。
屋裡熏著香,並不濃郁,是淡淡的清香,不遠處牆上的字畫還是周淮林自己畫的。
一切都是梁瓔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此刻卻都因為屋裡的那個男人而變得陌生。
魏琰沒有坐在上位的椅子上,而是在窗前負手而立,他穿的是尋常人家的衣裳,簡單的白色直裰再沒了其他的裝飾。
男人身後,雪花從大開的窗戶處飄進,風將他未完全束起的長髮微微吹起,與外面的冰天雪地融為一體的男人,俊美得不似凡人。
若是讓旁人看,該是一副美如畫的場景。
梁瓔一進來,就正對上了魏琰的視線。
僅僅是那一瞬間,可她在男人眼裡看到萬千情緒一一閃過,恍惚之間,她仿若隔著年歲,看到了以前的魏琰,也時常用這樣看不懂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梁瓔是後來才開始懂的,他的愧疚,可能是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但所有的情緒都只是剎那之間,魏琰很快就笑了笑,再也看不到一絲異常。
他慣是如此的,笑意溫柔,但梁瓔知道那笑里真正的溫度,許是與他身後的寒風無異。
她只這麼匆匆一眼後就低下了頭。
魏琰的聲音是在她行禮之前響起的:「今日我是微服私訪來的,你不用多禮。」
魏琰的聲音十分具有迷惑性,總是溫和、不疾不徐,又帶著幾分柔情。
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很輕的啪嗒聲,是他取下了撐著窗戶的窗鉤,下一刻,風聲被隔絕到了外面,屋裡也暖和了不少。
梁瓔思索過後,順著他的意沒有行禮。
「這位是徐大夫,醫術精湛,讓他來給你看看。」
一旁的男子應聲上前,對梁瓔一拜:「周夫人。」
魏琰的眉頭在聽到這聲稱呼時快速地皺了皺,但轉瞬又恢復到了正常。
梁瓔沒有意見。
魏琰要給她看病,她便配合著看病。他想要減輕愧疚感,那就讓他減輕。
尖銳的恨意都慢慢褪去了,比起曾經想要讓他永生永世不得安寧的想法,梁瓔更希望他能在這寥寥的愧疚消失後,徹底遺忘自己這麼一個人。
她坐在椅子上,那位徐大夫在一邊給她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