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泠嚇得不敢動彈,他看到年輕男人露出虎牙,笑了笑,綠色眸子不似嗜血無情的怪物,幽深蔥蔥,像久違的盛夏洶湧席捲觀泠如今這雙只能看見蒼白霜雪的孤寂的眼。
他看著男人這張西方臉,像是他鄉遇故知,竟然沒那麼害怕了。
「我們可以在這裡借住一晚嗎?您這麼美,一定很善良吧。」年輕男人唇腔里調情的無恥感實質般纏住了觀泠的手腕,觀泠的手指顫了顫,他定定看著男人這張囂張得不知天高地厚與他調情的臉,再無恥,再俊美,蒼白和失血也遮掩不住。
他又看了看別墅外那群數不清多少的人,估計是一起來的吧……大雪裡爬山迷路了嗎?
觀泠心一軟,對著男人點了點頭。
男人看著他這張臉,莫名怔了怔。
良久,他兩根手指並起,在雪夜裡隔著一扇玻璃,蹲在觀泠面前,指腹搭在額前,點了點,像是他們國家表達謝意的手勢。
觀泠天真地這樣以為。
他還靦腆一笑,做了好事還不好意思了。
他不知道男人那個手勢,在男人的國家,是向一見鍾情的人表達愛意的意思。
可盛焚意對此一清二楚。
他坐在隔離室,護士在往他腕骨處注射鎮靜劑,他五指輕輕搭在桌面,透過眼前的監控屏,看著家裡的一切,注射鎮靜劑後,醫生再一次對他進行了專業電療,指腹傳入絲絲縷縷的刺痛電流,手背一層青筋微微突起,烏黑的髮絲遮住眉眼,陰鬱而病態。
艷紅的唇動了動,他對護士用英文說:「我的日記本,帶來了嗎?」
護士點了點頭,她拿了過來,翻到了盛焚意今天還沒有寫的空白的一頁。
她看著這位來自東方的大人物用那隻還在接受電療的手拿著鋼筆,用東方字體慢條斯理地寫著日記,他寫日記,與其說是記錄生活,倒不如說是……更像一個缺愛的孩子在表達嫉妒。
嫉妒?
她不解極了,這個東方男人有著任何人都為之艷羨著迷的皮囊,最狠厲謀算的商界手段,最高高在上的地位,最富有的資產,甚至還有一位即將生產的美麗妻子。
還有什麼可以嫉妒的呢?
盛焚意寫了一會兒日記,他慢慢垂眼,烏黑的睫毛冰冷地遮住形狀昳麗、卻有些詭艷的狐眼,他盯著監控,一幀都不肯放過似的盯著觀泠那張和窗外男人對視的臉。
觀泠把那群登山迷路的人都帶回了家,保姆下樓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熱可可,他們圍著暖爐,觀泠給他們遞上毛巾擦身上的雪,他們對觀泠感激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