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紫色的花枝太薄,即將落山的太陽穿破花枝銜來一抹揉碎了的剔透如冰的日光落在他眉眼,他的臉頰搭在膝蓋骨上,微微側著頭,望著盛焚意,像在暗暗想著什麼心事。
盛焚意對此仿佛一無所知,觀泠眼睜睜看著盛焚意朝自己走來,盛焚意的手裡提著觀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蛋糕,盛焚意站在觀泠面前,把蛋糕從包裝精美的小盒子裡取出來放在沙發前的小桌子上,俯身給觀泠準備好了小叉子和擦嘴巾,他照顧觀泠這樣細緻了還不夠,還問觀泠:「要喝牛奶嗎?」
「我、我……不渴。」觀泠搖了搖頭,「謝謝、你……」
盛焚意便沒有去倒牛奶。
盛焚意坐在觀泠對面的沙發上,他把風衣脫了,裡面是一件有些單薄的黑襯衫,將他的肩頸線襯得愈發好看,流利的弧度一直勾勒到被袖帶捆住的上臂曲線,蜿蜿蜒蜒如一座沉悶而冷清的山流淌到了手腕,他總是戴著一塊銀色腕錶,雖說牌子總是不同,可顏色都是一樣的,一直將左手腕骨遮起來,像是下面有什麼東西。
觀泠定定看著盛焚意的手腕,有些出神,而後,他看到盛焚意拿起刀叉把那個巧克力蛋糕慢慢地切開了,切開的形狀都別無二致,大小也一模一樣,是觀泠剛好可以一口吃下的程度,甚至連最邊緣所纏繞的巧克力裱花都沒有破壞到一絲一毫,蛋糕塊也漂亮極了,這樣觀泠才願意吃,
如果不是非常熟悉觀泠生活習慣的人是不會知道這些的,可是盛焚意一定會知道,因為他們是青梅竹馬,是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的朋友,也是這個世界上,觀泠最後的有聯繫的人了。
盛焚意把其中一塊觀泠盯了最久的蛋糕放在特殊材質的柔軟的叉子上,他抬手,像在教小朋友一樣說:「張嘴。」
觀泠抬起頭,他向前探身,一手緊攥裙子,一手抬起將耳畔金髮撩到而後,他微揚起臉龐,聽話地張嘴,舌尖都乖乖地搭在下唇,這樣盛焚意朝他嘴裡餵蛋糕時蛋糕可以一口咬下去,盛焚意給他餵東西吃的時候也沒什麼表情,他習慣盛焚意的冷冰冰了。
巧克力蛋糕進了嘴,軟糯香甜的氣息瞬間充滿原先苦澀不安的唇腔,他小口咽著蛋糕,意猶未盡地還想吃。
他不需要說什麼,盛焚意就給他餵了第二塊,第三塊。
也不需要他說什麼,盛焚意就知道他吃飽了就不給他繼續餵了。
觀泠吃完後摸了摸肚子,有些犯困,他的唇角沾了一些雪白的奶油,濕漉漉地蹭著軟乎乎的臉頰上,他來不及擦,眼皮沉了沉,脖子一側,就靠在沙發上睡過去了。
只是短暫的小憩,他還有自己的意識,他聽到了盛焚意起身的聲音,盛焚意站在他身邊,他鼻息間可以嗅到盛焚意身上的冷香,盛焚意拿起桌上的擦嘴巾,給他擦著臉上的奶油,力道非常輕,像是對待心愛的人。
盛焚意給他擦完臉後,他蹙了蹙眉,盛焚意便知道他臉頰被碎發刺得不舒服,就幫他把碎發別在耳後了,他指尖搭在大腿上,微微顫了顫,意識漸漸散去。
他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可雙眼睜開,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晰,窗外的日光還沒有散下去,寒夜尚未來臨,窗外紫色的花枝上還有一隻蝴蝶振翅,翅膀的影子像是神明的右翼遮掩下來一大片陰影落在觀泠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