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手指頭在屏幕劃著名劃著名,便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打開了那張照片。
男人長相俊朗,高挺的鼻樑上架著副銀邊眼鏡,他身姿挺拔,白色襯衫外套著深藍色的西裝,畫面左下角那對兒精緻的袖扣透著主人與生俱來的貴氣,一個十足十的世俗意義上成功男性的標準畫像。
身邊人瞥到她屏幕的一角,「這不是裴總嗎?」說完之後,又特意放低手肘,人伏過來,擺開一副與郁景長聊的架勢:「之前就聽說你們公司工作人員平均年紀小長得都好看,這麼一看你,倒是真的。」
見郁景繃著嘴唇沒說話,那人又自顧自地說下去:「一進來就見到你了,既然做這行就沒想過自己也做演員嗎?畢竟你這外形,蠻打眼的。」
「不會演,所以不做。」郁景心煩意亂便想快速結束這段對話。
「那有什麼啊?你看偶像劇里那些男女主角,有幾個會演戲的?如今這世道,有人捧,那就能演。」對方言辭鑿鑿,又特意壓低了嗓音,「你看你們易老師,這不也熬出來了?這可是她第一次上大銀幕,三十多個億啊。」
「不一樣。」按郁景以前的性格,遇見這種自來熟的,她一定會冷著對方,直到對方自己感覺無趣而停下。但說到易藍因的演技,她便開始認真起來,「易老師很認真在做演員這個職業,不是前輩你說的那樣。」
對方才終於在郁景的臉上看出幾分初出茅廬之人的倔強,她很認真地看過來,像是在等待一個道歉。
第8章
郁景也得以在這個時候看清了身邊之人的樣貌,對方圓臉戴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鏡,嘴唇也小小的,說話時像張不開似的。她沒穿劇組發的T恤,但身上那件也是白的,胸口處有一整塊膠印圖案,沒有佩戴工作證。
有服務人員帶著燃得正熱烈的炭桶過來,熟練地扒開爐子上的金屬蓋板後,將煤炭桶里的煤炭用夾子一一夾到那爐子裡,最後再提著那空炭桶朝身後大喊一聲:「十七號上篦子吧。」
爐子裡的火著起來後,便有人急著往那篦子上放肉。像是在極力的用旁的事幫郁景身邊之人淡化尷尬,顯然這人在劇組裡是有地位的。
郁景沒等來什麼,也怕自己頂著易藍因工作人員的身份而連累到易藍因的業界風評,她索性直接站起身,同時將褲袋裡的打火機握在手裡。
同桌的人紛紛側目看她,郁景沒當回事,手裡熟練地彈開火機蓋子再「咔噠」一聲合上後,她對眾人笑了笑,「出去透透風。」
其實她不會抽菸,但她想在這時候讓大家以為她會抽菸。
從桌邊離開的時候,她轉頭看了眼易藍因。
也不知道易藍因頭上是不是真的裝了雷達裝置,郁景望過去的同時易藍因便頂著那藍寶石似的眼珠子,在占地最大;人最多的那張桌子前朝郁景直勾勾地看回來。
郁景不知道怎麼在兩張桌子外對易藍因說清她要走的目的,她索性也不打算說了,只是對易藍因亮亮手裡的打火機又伸出根指頭朝餐廳的後門指了指。
快步離開吵鬧的環境後,郁景背靠在後門邊貼著小塊瓷磚的牆上仰頭看起了天兒。這時候是人體感最舒適的時候,有淡淡的風從街道的最外側吹進來。整個世界被籠上一層深藍色的濾鏡,像是一個巨大的盒子,人在裡頭是最微不足道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