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這麼說完,那邊小桃就分別給她們兩個發了消息。
劇組今日起正式解散,此項目無限期延期,合同賠償等後續問題稍後劇組會和公司談。
易藍因放下手裡的手機,轉頭看向郁景,「看來小桃白收拾行李了,」她幸災樂禍地笑,「明天咱們一起回b城吧,我還沒去過你的新家呢,你會邀請我的吧?」
「當然,」郁景點頭,「但是《定春秋》沒了,你就沒一點兒難過?我聽說這項目是你自己追著導演試戲試出來的,當時挺難的嗎不是?」
「不難啊。」易藍因將攤在桌上的劇本緩慢合起來,「做喜歡的事,還說什麼難和苦。」
郁景提眉,她不知道易藍因這話有沒有提點她的意思,但聽著心裡確實不太舒暢,她吃國家飯堂堂正正入猛虎特戰隊,到了該報效祖國的時候,反倒畏首畏尾夾著尾巴逃回國。
這頗不英雄,還很小人。
當時熱血沸騰幫她忙的同學們知道她這樣做也一定會寒心。
易藍因將劇本收起來,看著似有所思呆坐在椅子上的郁景背影發呆。
說起來,她第一次見郁景,其實不是在酒吧。
自打她父親出車禍去世後,她便打著傷心去外地療傷的名義選了h市這麼一個不算發達的小城上高中。
她的父母老早就離了婚,因為父親出軌,還和不認識的阿姨生了私李讓。她媽咪是法國人,離了婚之後就獨自回了法國,在那邊有了新的家庭,之後每年在國內的年三十那幾天會回來陪她過年,不算用心,但錢沒斷過,還算盡到了母親的責任。
父親突發車禍去世之後,她厭倦了家裡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便想著獨自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生活,於是她一個人來到了h市,爺爺怕她真的在家裡憋出毛病最後只能妥協放她離開。
那時候她突然開始獨立生活,興奮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了飛機後便直奔家具城,她想要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家。
家具城裡大手大腳買了一大堆之後,出門時被混混堵在路上了。她第一次了解這座城市便是通過那一幕,昏黃的太陽遠遠地掛在天上,路上還有掛滿了亂七八糟電線的水泥杆,腳下是個橋,下頭有火車轟隆隆地通行,鐵軌像蜘蛛網一樣四面八方地雜亂無章。
她不太怕,因為爺爺說是放手,但一定會偷偷派人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那晚是郁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一米五的身高,短短的刺頭,嘴裡叼著根棒棒糖,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鼻樑上還黏著一張創可貼,她遠遠地站在那群小混混身後,看著她的視線很平和。
易藍因見到那惡劣的小女孩不光不怕還隱隱有些興奮,這裡是和b城那些無聊的貴族學校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那時候的郁景青春張揚,身上帶著一股讓成年人恐懼的狠戾,卻又矛盾地擁有一雙悲憫的眼。
易藍因自己還是個被家裡保護得很好的孩子,只此一次的叛逆也只是自己選擇了要上的高中。她會天然地被這種和自己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人生所吸引,完全忘了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