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不知道媽媽說了什麼,她只聽到米來平淡地報了這裡的地址。
電話被掛斷,整個後院便只剩下使人寧靜的雨聲。
鐵椅子碰著郁城的口袋拉鎖頭,不時發出幾聲尖銳的噪音。
酒吧依然有勁歌熱舞,也依然有人花重金為搏美人一笑。
裡面像另一個世界,一個由成年人建立的銷金天堂。
好像連空氣都飄著快樂因子,每個人的臉上或帶著笑或帶著欲望。
後院只有冰冷的秋雨,還有郁景突然開始動盪的世界觀。
愛兒子的父母在二十分鐘內抵達是正常的,郁景站在傘下,隔著雨幕看著風塵僕僕趕來的她的父母。
幾年沒見,他們好像一下子變老了。眼角的皺紋堆起來,連頭髮都帶著白了。
他們撲到郁城身邊,哭著叫著,又轉過頭跪在米來面前,大聲地求饒,黑的要說成白的。
「是我在婚以後疏忽了你,可你不能這麼對你弟弟啊,你弟弟還是個孩子,他可是你親弟弟啊!」
郁景在心裡偷偷翻譯了一下,媽媽大概是這個意思:【是我不要你了,但你不能記恨我。你弟弟可是個光宗耀祖的男的,他可是家裡的太子未來的皇上啊!】
更可笑的是,她在米來身邊站了那麼久,兩個人竟然都沒看到她,就像從前一樣,她是家裡透明的女兒,見不得光的影子。
從前暴怒著打她的父親,卻反常的沉默。
他佝僂著腰,眼裡帶著示弱的期盼。
郁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還能感覺到童年時期巴掌打在臉上留下的火辣感。
那個生龍活虎的男人就是眼前這瘦弱的小老頭嗎?
一切的一切在今夜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一個眼神過來就能讓她腿肚子打顫的男人變弱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媽媽開始哭天搶地了,在家裡要什麼有什麼的男孩開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郁景深吸口氣,再緩緩吐掉才能使自己繼續保持淡定。
米來撥開自己親媽求上來的手,她蹲下身親自給她打了傘,但話卻是沒什麼感情的,她說:「讓我看看,你是怎麼教育性…騷擾的兒子的。」
郁景看到媽媽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她看她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她緩緩站起來,走出傘底,手抬起來,像進行某種神秘儀式前的請願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