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低下頭, 認真給易藍因回消息。
她用一個手打字:【就快了,你閉閉眼,再睜眼我就回去了。】
大概三十秒鐘以後, 新的消息又再次進來。
【閉了也睜開了】
【你又騙我】
這回不光是米來, 連郁景的心也跟著飄起來了。
她將雨傘把手遞給身旁的李讓, 雙手緊緊捧著自己的手機, 【我好想你】。
她神色認真,讓正處在崩潰階段的一家三口更加怒火中燒。
那樣急切的需要她回去陪著的易藍因收到這條消息, 突然就不回答了。
郁景等了一會兒, 最後把靜下來的手機斜插進自己的口袋裡。
她重新將視線轉到郁城的臉上, 眼裡沒有半分的波瀾。
「郁城,」她叫了他一聲,「活得像個人一樣吧。」
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他哪一個點,郁城開始暴怒,他的腳費勁地踢向郁景的方向, 手腕被粗糙的麻繩勒出一道不過血的青痕。
郁景看他那樣子, 幾步走到他跟前。她蹲下身,一點點地解開他手腕上的麻繩。
郁城見她這副窩囊樣子便罵得更難聽了, 「你個賤人, 早想什麼去了?非要給你擺臉子, 你才看得清狀況對不對?」
郁景手裡攥著那根繩子,她把它扔在地上。麻繩砸在地上,最後被污水染成淡淡的黃色。
郁城岔著腿坐在那椅子上, 雙手互相揉了揉手腕,他仰著已沒了髮型的腦袋, 「郁景,」
「咣」的一聲, 郁景的拳頭像一記水泥炮彈一般衝過來,郁城的嘴角立刻見了血。
那對夫妻如喪考妣,瘋了似的沖向郁景。他們抬手落下,手被擒住便張了嘴去咬去撕。無所不用其極的,突然激發了人類內里最黑暗的獸性。
郁景揚起頭,又甩了甩劉海上的雨水,一手捏著一個人的手臂,咬著牙沖他們吼道:「郁城變成如今這樣,全都要怪你們自己!」
郁城被那一記重拳打得忘記了思考,他只是抬手按著自己的臉,愣愣地看著前面圍在一起的三個人發呆。
他想不明白,那上不得台面只能在陽台吃剩飯的人怎麼突然變成了大人,又開始說大人似的話。
山一樣的爸爸開始變得軟弱,永遠會給自己無限偏愛的媽媽也開始變得面目猙獰。
那個窩囊廢呢?她很有力量,她會說大人的話,她被米來親口認作妹妹。
米來一個人持著雨傘站得筆直,她看著自己涅槃重生的妹妹,想到了那個決定半途放棄學業的自己。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還青春年少的高中生就開始感嘆時光催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