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樂念不下去,只是看了幾個字就覺得視線模糊。
「我就說了不讓你看不讓你看,你非得現在看,還說什麼回去你就跟不上了……」白石氣鼓鼓的掰了瓣橘子塞進譚樂的嘴裡,「你都第十七了害怕個屁啊,非得和我爭個第一才行?」
「嗯……」
「還敢『嗯』,你信不信我給你飯里投毒,讓你這輩子都別想著當第一?」
「當2也不錯。」
「1前面還有個0呢,我尋思你這麼想超過我是想當0。」
話題越來越沒溜,譚樂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白石一邊扒著橘子一邊講著學校的事情。
「咱學校這次可熱鬧了,都上報紙了。」
「電視台的天天堵著校長和教導主任,想讓他們談一談校園霸凌問題和學校贊助費招生問題。」
「老張,就是教導主任,他這幾天天天給我爸打電話,我聽說他被市里叫去談了幾次話,現在啊……官位難保嘍。」
譚樂嚼著嘴裡的橘子,莫名就從這些酸甜的東西里嘗出了苦澀。
「只是……不知道你家裡那些人是怎麼想的。」說起這個白石又嘆氣了氣,「譚峰……算了不提他了。」
譚樂知道譚峰做了些什麼。
毛斯翔汪洵打了人第二天就被家裡交錢取保候審。
白思韜找媒體跟市裡的施加了些壓力,雖說兩個人現在沒在看守所關著,但家門外時時刻刻都有警察守著,防的就是兩個人趁著人少跑路。
白思韜那條路走不通,兩家便打起了譚樂家裡的主意。
醫藥費、營養費全包了不說,最後甚至還願意出幾萬塊錢的賠償金,說是只要能不判刑,一切都好商量。
這對於譚峰來說算得上是一筆「意外之財」,這錢一點沒用到譚樂身上就算了,到現在了連醫藥費都是白思韜出的……
眼瞅著律師那邊準備好了一切,隨時等著立案開庭又變成了「私下和解」。
白思韜別提有多著急,這幾天公司律所兩頭跑,連帶著在醫院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白石像是長大了些,這幾天也是忙的不可開交,一邊去學校幫譚樂要筆記,一邊在醫院裡守著譚樂,連臉看著都沒過去那麼圓潤。
譚樂看不得他那麼累,卻又私心想著再多看一看他。
畢竟……
親生父母這兩天已經找來了醫院……
說是與譚峰已經談攏價格,等著他一出院就準備接他回家。
回家?
多好的一個詞。
他在父母有了譚天賜那年沒少想著什麼時候能回家。
幻想自已或許也有著那樣一對愛自已的父母。
他不在乎自已是什麼樣的人,就像是譚峰和黃麗不在乎譚天賜平時對待自已是什麼樣,只要譚天賜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他見過受寵的孩子,也見過受溺愛長大的孩子。
自已或許就只是這個世界裡的一個異類,他被排除在了所有被愛與幸福的集合之外,願意將他收留下的集合只有「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