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的媽媽到底有多少稱呼?
該不會等會兒還會有其他的身份吧…
譚樂嘴唇顫了顫喚了句「章阿姨」,未等再度說話,就聽章知柔甜笑著回了句「乖」。
乖?!
他八百年沒被人這麼喊過了。
現在要演哪一齣戲?
難不成知道他最近和白石走得近,專門來教育他的?
腦中快速閃過柳瑞熙前一陣看過的婆媳虐戀第三者都市類情感大戲的橋段,譚樂渾身冷汗直冒,只覺得連襯衫上的領標都有些扎人,他不自覺地動了動脖子小心調整了一下姿勢。
「我知道你高二休學了,後來到高考前才又復學,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譚樂腦子裡暈暈乎乎的,不停的組織著語言,較量著利害關係。他緊張到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許久他才有勇氣將十幾年未曾解開的傷疤宣之於口,「我親生父親病故了。」
「朱濤麼?」章知柔手肘撐著茶桌單手托腮,剛剛的凌人氣勢全無,連眼神都沒了剛剛的鋒芒,「他死了,關你休學什麼事?你就算休學也幫不了什麼忙吧。」
一個能把親生兒子賣了的父親,哪值得他放棄大好前程專門休學回家?
更何況是休學兩年?
真要說是為了什麼迂腐的孝道或是不足掛齒的父子親情,怕是連譚樂自已聽了都會笑出聲。
「我媽…親生母親還有我姐,待我都很好。」譚樂咽了咽口水,尋找著合適的用詞,平靜的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我剛回家那陣天天鬧脾氣,也虧得有我姐在,才沒讓我走極端…」
想起朱招娣,譚樂臉上不免掛了微笑,他那姐姐脾氣火爆,當初規勸他的方法更是簡單粗暴。
絕食抗議那就直接灌糖水,躲屋裡不見人那就把門窗都拆了,見他連書都看不進去,朱招娣就用近乎文盲的文化水平讀他的課本,生生把他讀的沒了脾氣。
「高二剛開學的時候,我父親查出了胃癌四期,他是家裡唯一的壯勞力,他病了,家裡的田地空著就沒收入,租出去,錢又少不夠一家人的花銷。」
「沒多久我就申請了休學。」譚樂不知不覺的換了坐姿,低頭揉搓著跪的已經有些麻木的膝蓋,自嘲的說,「總不能我一個人安心念書,全家都餓死吧。」
「你的養父母呢?」章知柔嘆了口氣遮掩心底的悲憫,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卻覺得嗓子裡乾澀,像是堵了什麼東西。
「他們…」譚樂眼神放空,看向白紗遮擋住的落地窗緩緩開口,「他們也是幫了忙的,我親生父親病故前,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我母親看不下去求我和姐姐帶他去醫院,只是住院費加治療費要好多錢,我們在村里挨家挨戶的借了好久也沒湊夠。」
「後來我給譚峰打了電話,念著近十年的父子情份,他借了我一些,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找譚峰借錢的過往歷歷在目,他記得自已跪在客廳沙發前磕的每一個頭,也記得黃麗從錢包里甩出的那一大把零錢砸在臉上時的感覺,更記得那天譚天賜在旁不停的喊著讓他滾。
【這麼多年都養不熟的白眼狼,都送回去了還要讓老子花錢幫你那個短命鬼親爸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