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過程中發現有新的病變,他們不優先相信醫生,不考慮患者的健康問題,或者是生命安全問題。居然會第一時間認為這是用來要挾他們的手段,難不成醫生在他們眼裡跟綁匪一個樣麼?」白石嘆了口氣,眼神順著天花板的花紋看向了白熾燈。
光線刺眼,可他卻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依舊倔強的看著白熾燈的光,似乎要和它爭個高下。
「這兩年網上的說法來說,咱們這個行業的確跟綁匪沒什麼差距。」周文用甚是無奈,「網上胡說八道的報導還少麼,前一陣不還有人拿著杯綠茶當尿拿到醫院裡到處化驗,說是查出炎症了。」
「醫院出聲明都沒人信,最後聯合著92家三甲醫院的醫務人員一起實驗,證明了茶水當尿驗,九成化驗單都呈陽性,可後續報導又有幾個人看的?吃夠流量紅利了,媒體就不吱聲了。」
「那么小。」白石拇指掐著無名指的指尖比劃了個花生米大小的尺寸,「明明只是這麼大點兒的一塊病灶,按尺寸和發展情況看,說不定也就是這兩個月才長出來的毛病。真要給做,絕對算得上咱科這幾年來做過的最小的腦癌手術了,可他怎麼就…」
周文用輕笑出聲,「人患者家屬不都說了麼,『你們就是想要多給他做手術,你們醫生拿著我們患者創收,你們這就是再把他當人質,你們把人拖進去剌一刀,隨便給他編個病就想多收錢,你們喪盡天良,我們不信,除非讓我們進去看看』。」
周文用叉腰翹著二郎腿把患者家屬的模樣學了個八成,白石看了他一眼,情緒沒見有任何好轉,倒把周文用盯得瘮得慌。
周文用打了個寒顫,正準備硬著頭皮再勸他兩句,就聽更衣室的門被人敲響。
「白醫生,有人找你。」小護土說完,立馬笑著又補了句,「看起來像是你男朋友。」
白石臉上的抑鬱一掃而空,一骨碌從長條凳子上坐起,衝著周文用的後背連著拍了好幾掌。
「想開點兒,別因為那勞什子患者家屬費神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周文用:???
周文用:你小子的抑鬱症是不是好的忒快了點兒?
「這成語不是這麼用的!」周文用哭笑不得忍不住糾正他。
白石伸手揉了幾下被手術帽壓塌的頭髮,套好了白大褂隨口應付了句,「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未等周文用再說什麼,白石已經從更衣室跑的沒影了。
周文用:我仿佛聞見了戀愛的酸臭味。
譚樂今天穿了一件純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脖子上還繫著一條黑灰色的格子圍巾,手裡抱著一個藍綠色的不織布超市購物袋。許是剛從外面進來的緣故,隔著老遠白石都覺得他身上呼呼的往外冒著寒氣。
他快跑了兩步,左手一把摟住譚樂的脖子,下一秒就和譚樂抱了個滿懷。
「你收斂著點,還有人看著呢。」嘴上這麼說著,譚樂伸出尚且空閒的左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一下一下的給他順著,「剛下手術麼?怎麼拖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