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自打來了仁心,他便沒了年輕人的銳氣。
每天跟著安排做做手術上上門診,聽著醫務處那邊日日拿著「經費不足」或者是「開會研究項目可行性」搪塞他,心安理得的等著。
他靠著時不時做到的疑難雜症發些論文熬年頭,只想著如果熬的久了,當上主任了情況或許能好一些。
情況從沒有好轉過。
當初老恩師還在北山醫院時,那幫人看在老恩師的面子上還能給他些照拂,雖然實驗室、經費多多少少給的都有些湊合,但也能讓他繼續研究。
待老恩師退休出了國,他被派系鬥爭折騰的離職到了仁心,從此便開始混日子。
他想過不去和醫院裡的那些老官僚同流合污,只把心思放在學術上。
可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他安慰著自已日常的疑難雜症也夠寫論文了,與其辛辛苦苦做實驗搞科研折騰自已,倒不如拿著穩定的工資安然度日…
或許譚樂離開也是因為氣他不爭氣吧。
譚樂提過不止一次的想要讓他換工作,換個能讓他有所改觀的地方繼續當醫生。
可他怎麼說的?
推三阻四,找著不是藉口的藉口,把日子一拖再拖。
他慣於把譚樂當做避風港,每每遇到棘手的問題,他總是會下意識的去找譚樂訴苦。
譚樂的壓力從來都不小,有工作上的,也有家裡的,甚至每次聽到他的訴苦後,也會因為自已幫不上忙急得團團轉。
他知道這樣有些自私,可是每次聽到譚樂說著「你盡力了」,或者是「別想得太多,你已經很好了」,於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寬慰。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合格的伴侶,只想一心當著屬於譚樂的「小孩」。
譚樂…
也是累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敲著消息,明知對方不會回復,卻還是固執的發送著。
【我回門診了,也去醫務處申請科研經費了,忙得從早上到現在連飯都沒吃,我們一起吃晚餐聊聊天好不好?】
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他抬頭看見梁媛抱著資料進屋。
「白醫生,我把你要的資料拿來了。」梁媛將東西放在了他的桌上,「我把咱們醫院這兩年所有膠母的相關病歷全找來了,和其中已經做過手術的患者做了回訪,這些是我篩選後的。」
資料不多,趕不上他在北山醫院時半年積攢的多。
「我找同學查了一下這幾年A市各醫院關於膠母細胞瘤的手術案例,咱們醫院因為主任…因為一些原因,對這方面的患者並不重視,符合您預期的患者樣本並不多。」
白石「嗯」了一聲,從資料里抽掉患者個人信息的部分,只認真對比患者腦片和活檢結果。
「白醫生…」梁媛緊張的摳著手,「是不是我資料找的有問題,要不我重新整理?」
「整理的沒問題。」白石黑著臉瞥了一眼快急出眼淚的梁媛,輕輕嘆氣安慰著,「你的資料整理的很好,比我預想中的都要好,也專門去找了其他醫院的數據做了縱向對比,證明你用了不少心思。」
梁媛咽了口口水,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等著白石的那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