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療帶來的副作用並不只有永無休止的嘔吐。
乏力、眩暈、皮膚疼痛相繼出現。
而當譚樂開始脫髮的時候,沒等白石勸著譚樂剃頭,楊帆就「貼心」的帶了十幾頂假髮送了過來。
「上學的時候我們就常說,當程式設計師肯定早晚都得禿。我們宿舍里的人就約著,說不管誰先禿了,我們就集資給他買假髮。」楊帆說著把一頂淡紫色的假髮套在譚樂腦袋上,很快又給扯了下來。
「這顏色太醜了,你還是趁早長出來頭髮吧,要不然周建該攛掇著給你買綠色的了。」
譚樂倒是高興得很,拿著十幾頂的假髮在衣帽間裡試個沒完沒了,等楊帆探完病準備離開的時候,譚樂還沒拿準自已到底是戴棕色中分短髮,還是戴淺灰色韓式微分碎蓋。
「小白哥哥。」譚樂喊得甜的幾乎要冒泡,把楊帆聽的一愣一愣的,「你覺得我戴哪個好看?」
「淺灰色更好看。」白石在鏡子前幫他整理好假髮,認真回答他,「你戴哪個都好看。」
「我也喜歡淺灰色的這個。」譚樂整理著假髮的發梢,「這個顏色特像你前幾天給我看的那個遊戲角色!」
「他真的什麼也記不住了?」楊帆不免感到惋惜,很快又嘆著氣自圓其說,「他要是清醒著,絕對不可能喊你哥哥。」
白石抿唇沒說話。
他不知道是最近太過疲憊看起來顯得老了,或是譚樂的記憶回到了更小的時候。
前些天譚樂每每看見他都會把他錯認成白思韜或是其他什麼人。
這種被錯認的感覺並不好,白石起初也會和他糾正自已是「白石」,是他心心念念一心想見的人。
可糾正的次數多了,他發現譚樂即便每次當著他的面「相信」他就是白石,也只是表面附和轉了個身就又去陽台看著冬美人發呆。
他默許譚樂喊他「小白哥哥」而不是「白石」亦或者是從前的「小孩」。
或許更多的只是一種自我安慰,而非真正意義上的稱呼。
治療越往後反應越大,譚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連眼睛都顯得比過去大了不少。
第三次放療雖然整體縮小了腫瘤的範圍,譚樂的視力也比過去好了一些,可記憶…
似乎還在倒退。
這種徵兆讓白石患得患失。
他開始擔心,擔心譚樂身體因為不適缺乏睡眠。
更擔心的是…擔心譚樂睡醒後會忘記更多的事情。
「要不增加放療的頻率吧?」徐世俊看著ct片子給出了自已的判斷,「如果一直用這個頻率下去,對身體的傷害大,也達不到預期,可能最後連手術都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