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例外。
最終她站在周霖公寓門口,離六點只剩下十分鐘。
「你還真有幹勁。」周霖打著呵欠拉開門,瞥見她腳邊的攝像包,「姑奶奶,你不會打算一夜不睡然後連著就去拍攝吧。」
「我是攝像。」趙磊聳肩,一臉無所謂,「拍攝計劃編導定。」
「那把機器拿上吧。」周霖也不意外她的回答,他從門裡提出兩張塑料凳子,「我們去頂樓拍一會兒延時。」
所謂的城市延時鏡頭在片子裡大多都是萬能空鏡,轉場和開場的時候十分好用,但拍起來卻往往需要攝像在機器前頭盯大把小時。
趙磊跟著周霖上到頂樓,開發商原先想要在這裡做個小花園,可惜物業管理不善,花草凋零大半,如今看上去景象頹唐。
周霖將塑料凳子放在頂樓一角,看了一眼已然泛白的天空,說道:「拍個日出吧,保不齊能用的上,之後估計還要去抓一些上班通勤的空鏡。」
「為了從張冉引申到更大的女性群體?」
「很聰明嘛,講的問題大,拍的鏡頭自然也要大咯。」
周霖從口袋裡摸出上次買的涼煙,等趙磊架好機子便遞給她一根:「都了解到什麼人間疾苦了,能讓你這種大腦空空的失眠一晚上?」
裝了快門線的機器開始有條不紊地三秒拍下一張照片,而趙磊吐出口煙,忽然問了一個問題:「周霖,你有想過整容嗎?」
「哈?」周霖沒想到氣氛還能被這樣破壞,當即就給氣笑了,「姑奶奶,罵人的方法簡單點。」
趙磊搖搖頭,看著遠處漸漸亮起來的地平線:「我當初去 AMG 的時候是我舅舅帶著去的,直接讓我去見了藝人經紀部的主管,也是是孫姐,孫姐幫我量了三圍,然後繞著我轉了兩圈,滿臉高興地說,這個丫頭底子真好,一點刀子都不用動。」
在清晨的寒風裡,趙磊吸進一口冰冷的空氣。
「昨晚聊得兩個姑娘,都是工作了之後因為職場壓力才進入的拼單群,其實拼單已經是裡頭的最優選了,拼著吃一頓下午茶,睡一次高級酒店,拍了照片就足以簡單地包裝自己,能夠應付一陣外界的壓力,說起來是虛榮,但一個女孩兒要是不背名牌包,不拍那些照片,還不是要被人指著鼻子說不會打扮沒有意思?在媒體公司里,你應該非常清楚這種競爭壓力吧。」
趙磊轉頭看了一眼周霖,後者隱約知道她要說什麼,懶洋洋道:「這個社會就是如此,把人逼得畸形了再要說畸形不好,如果連你都有這樣的煩惱,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趙磊淡淡道:「拼單是最優的包裝選項,再往下,就是醫美,昨天的這兩個姑娘,一個做了醫美,另一個在做醫美的路上,這些都需要用錢,但錢能從哪兒來?羊毛出在羊身上,為了美化皮囊而獻祭肉體,最後除了這些女孩兒本人,所有人都是得益方。」
天漸漸亮了,晨曦穿過雲層照亮兩人的臉,映照得趙磊熬了一夜的臉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