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是冰冷的漢白玉,而這又讓他想到最後母親身下那塊兒冰冷的水泥。
在最後的時候,她的鮮血把水泥都浸透了,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沒辦法讓任何人來救她。
那是怎麼樣的絕望……周霖光是想像,就覺得心如刀絞。
這麼多年過去,這些恨,在他心中早已生根發芽,在黑暗裡長成大樹。
而如今,也是時候讓它和自己一樣見見光了。
他用力抹掉嘴邊的碎渣,再次換了新卡的手機上陸續收到了消息,都是問他在哪兒的。
周霖看著這些還在不斷新進的消息,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他凝視著面前的墓碑,柔聲道:「媽,你的聲音我會替你傳達出去,就算無法那兩條老狗償命,我也要讓他們看著自己親手搭建的王國倒塌。」
在清晨的寒風裡,墓碑安靜地矗立,無法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然而,周霖的心中卻已然有答案了。
他將剝下來的蛋殼放在手心,死死地捏緊,然後一步步地走下了天壽園下山的階梯。
長長的鵝卵石台階,走到盡頭便是天壽園的大門。
而在那裡,他約了七八家的記者,接受他們的採訪。
即使,做出這一步意味著他將要失去一些東西,愧對這二十年來真心對他的人,然而,周霖已經不想再藏了。
隨著太陽高升,他頭頂的雲層也跟著散開,周霖抬起手,看到陽光照在他的手背上,但不知為何,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遠遠的他已經能看到天壽園門口擁擠的人群,既然一次性通知了七八家,那這樣的消息必然會在業內傳開,故而最後來的人遠不止他叫來的那些。
周霖恍惚地看到有人拿起相機對準自己,甚至能依稀聽到快門響起的聲音……換做過去,他會想辦法躲開,但如今他對這一切都已經不在意了,不在乎鏡頭裡的自己是怎樣,更不在乎它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周霖慢慢走下台階,剛走出鐵門,無數話筒和鏡頭便險些直接懟在他臉上,同時有四五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周先生,對你母親的死,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傳言你和天麟高層不合,是真的嗎?」
「天麟方面已經否認了私生子的傳聞,您對這個有什麼想說的嗎?」
周霖靜默地被人群拉扯推搡,手心裡死死地捏著那塊兒早已碎開的蛋殼。
在某個瞬間,他又聽到了女人在對他說,他們即將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