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九點,獅子和茅台開車送杜曉月回了家,在小區門口,小女孩兒遠走的背影竟有兩分像是之前的陳蔭,耷拉著肩膀,腳步很輕,心頭似是壓著千斤重的心事,因此短短一段路也走了很長時間。
「茅台姐,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同情陳蔭了……」過了許久,獅子低聲道,「即便是為了報仇,小月也太無辜了,她現在還不懂那些,以後萬一知道了親生父親可能想過猥褻自己,小月的未來……」
「受害者也可以是加害者,天底下的事情放到檯面上,最終所有人都不是純黑和純白的……杜明未必不是個好父親,陳蔭的手也不全然乾淨,但也正因為她把杜曉月牽扯下水,這對於陳蔭而言,才是一場完美的復仇。」茅台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感到整條喉管都燒了起來,「不光是讓杜峰的罪行曝光,還永遠剝奪了杜峰作為父親的權利,不但如此,她還要毀了他的女兒,而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可能是她陷害的,也沒有人可以做什麼,因為杜峰,他本身就不乾淨。」
茅台疲憊地按著太陽穴,十六歲的時候,陳蔭因為說謊而失去了捍衛自己權益的機會……陳蔭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當一個人自身有污點的時候,他是百口莫辯的。
世界上不會存在完美的復仇和犯罪,但人的思想卻很難扭轉,即便未來杜峰被放出來,他也永遠會是個罪人。
「對自己極端的人,早晚會發展成對別人極端,如果當時有人能幫幫她,也不至於會走到這個地步。」茅台嘆了口氣,「估計她也不會一直呆在這個城市……趁著她還在,去見一面吧。」
莫名的,她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拿著刀站在父親床前的那個夜晚,耳邊是一片徹頭徹尾的死寂。茅台輕聲道:「我還是有些話想要當面問她。」
第39章 18 復仇
翌日是個陰天,整個北陽上方都壓著極厚的雲層,而本以為不會下的雨在獅子開去墓園時還是下了下來,獅子打開雨刷嘆了口氣:「陳蔭可真會約地方,這個天去墓地,想想就瘮得慌。」
茅台看著澆在車窗戶上的冷雨,內心倒是並不意外陳蔭會選在這兒跟她們見面,據徐濤說,陳蔭的母親就差不多是在一年多以前去世的,而在那之後杜峰便離婚了,這其中有沒有陳蔭作梗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但是母親的死,必然是讓陳蔭最終邁出這一步的原因之一。
獅子一路疾馳,不到十一點便到了離山下,工作日又是中午,墓園的停車場沒有幾輛車,獅子便大咧咧將車隨便停下了,兩人撐著傘在門口做了登記,走出不遠就看到在小雨里對她們微笑的陳蔭。
「你們來了。」陳蔭還是不久前的那個樣子,蒼白,瘦小,穿著白色的羽絨服,乍一看就像是個高中生,她迎上來開門見山道,「你們幫了我,所以我想讓你們見見我媽。」
陳蔭的坦誠反倒讓本來憋著一肚子話的獅子直接啞了火,茅台笑道:「看來你知道我們想找你聊什麼。」
「我調查過你們,以你們的經驗,看不出問題才會奇怪。」陳蔭領著她們朝山上走去,墓園裡的石頭台階非常乾淨,陳蔭的步子很小,走路安靜到不會濺起水窪里的水,「不過你們能發現問題,張燕應該也會發現問題,連她到現在都沒來找我麻煩,就說明,杜峰的事情恐怕真的很難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