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馮春曉已然說不下去,沉重的罪惡感幾乎要將她徹底壓垮。
時隔將近三年,她破罐破摔地說出一切,但事到如今,卻已經無法拯救任何人。
一個小時後,將馮春曉送去三里巷派出所之後,茅台和獅子簡單對孫永濤說了事情的經過。
滿是煙味的二樓辦公室里安靜許久,最後老所長終於沉沉嘆了口氣,給兩人遞了煙:「碰到這種事兒,光是酒可有點不夠勁兒了吧,昭翟。」
茅台苦笑:「孫所,我都辭職三年了,您還是這麼會給我找案子辦。」
「我以前就和你說過了吧,案子在不同人手裡有不同的辦法。」孫永濤點上煙,用下巴點點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獅子,「有時候辦案子就像是上課,你以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茅台搖搖頭,揉了一把正在抽悶煙的獅子:「有些課,我倒希望她一輩子上不明白……說實在話,您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
「可沒想到有這麼複雜的內情。」孫永濤無奈,在渾濁的煙缸里磕掉一些菸灰,「小蔡和小戴還不知道能問出什麼呢,昭翟,這後頭藏著的可是個大案子,你要是還在所里,能把這案子查明白,第二天就能去分局報導了。」
「藏在後頭的到底他媽是什麼人?」獅子咬牙,她回來的這一路都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想出這樣的方式來迫害這些無辜的女孩兒,甚至還讓受害者做幫凶,厲聲道,「膽子這麼大,還敢他媽無限度地發展下線,真當這些事兒不會見光嗎?」
孫永濤一愣,只覺得眼前這個丫頭倒是和白昭翟剛進所里的時候有幾分相似,甚至脾氣還要再沖一些,他笑道:「新來的小朋友要是都能有你這份衝勁兒,估計老鄧現在就該退休了。」
老所長說著長長吐出口煙:「你們應該知道現在的校園貸吧,還有前兩年的賣腎,賣卵之類,都是針對特定群體的犯罪模式,就是看準了年輕人虛榮心重,臉皮薄的特質,為他們量身定做的……昭翟,你們現在接觸到的這種新型犯罪也是這樣,吃准了年輕人怕事的心理,讓她們成為犯罪鏈上的一環,只要沾上就無法脫身,最後反倒會越陷越深。」
茅台看出孫永濤似乎早就對這種形式的犯罪有所了解,皺眉道:「孫所,是不是……這不是你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案子?」
「近一年特別多吧,雖然形式不太一樣,但基本模式都是一樣的。」孫永濤淡淡道,「你們接觸到的是女性受害人,我們之前還碰到過好幾個男性受害人,在網上和人裸聊被人截圖威脅,用的方法一模一樣,最後也同樣是給出了這個選擇,要不繼續交錢,要不就拍攝一些周邊女性的私密照作為商品進行抵債……我們之前碰到的受害人,都是在做下線的時候被人發現的。」
獅子目瞪口呆:「什麼,這麼多人都中招,背後的團伙是同一批嗎還是……」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警察從外頭叩門進來,正是過去茅台的同期戴從偉,他進來見房間裡不止孫永濤一人頓時愣在原地,而孫永濤淡淡道:「昭翟也不是外人,有話就說吧,她的嘴巴牢不牢靠你還不清楚嗎?」
茅台好笑道:「小戴,我都辭職三年了,還怕我搶你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