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下班的時候,阿東意識到自己今天又得在公司吃飯了。
接連的噩夢讓他白天精神恍惚,工作中一錯再錯,終於到了必須要加班的地步。
好在今天月亮跟董音出去吃飯了,他不必再多費心思和未婚妻解釋他最近的不對勁。
眼看四周的同事已經走的差不多,阿東下樓去給自己買了晚飯,心不在焉地坐在超市靠窗的位置等著碗裡的麵條軟下去。
月亮今早小心翼翼地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阿東就知道,一定是自己昨晚又把她吵醒了。
自從那天他和長腿見面,已經過了一個星期,警察沒有再打過他的電話回訪,似乎是被他那天三言兩語給對付了過去。
但是,現在的主要問題也已經不是警察了。
阿東掀開蓋子,撲面而來的水汽在他的眼鏡上打出了一片霧氣,阿東不得不摘下它擦了擦,結果就在這時,他的餘光卻忽然看見,遠處有一對面目模糊的夫婦正在直勾勾地盯著他。
又來了!
阿東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站起身時甚至險些掀翻了塑料碗,他慌張戴上眼鏡,但窗外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又是他們。
阿東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那對夫妻,男的穿綠色毛衣,女的則燙著捲髮,穿一雙白色高跟鞋。
那是他的父母,穿著打扮都和老家裡那張被焚毀的蜜月照片一模一樣,臉上隱約帶著誇張又猙獰的微笑,就如同那天林子裡的「惡魔」。
這一周來的第無數次,他在不同的地方見到了這對夫妻,有時,甚至會在大街上擦肩而過,卻又在他回頭的時候隱匿不見。
一開始,阿東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幾天前的夜晚,他從自家陽台上往下看,在不遠處的昏黃路燈下,他再一次看見那對夫婦。
他們挽著胳膊,像是兩隻蒼白的塑料模特,遠遠地凝視他。
阿東渾身冷汗直冒,他逼迫自己跑下去確認,但一如既往,那對夫婦就這樣消失在了夜色里。
於是,他們開始變成了阿東噩夢裡的常客。
有時,是兩個畫著 80 濃妝的塑料模特,坐在桌邊,給他碗裡夾全生滴血的大排。
有時,又是黑焦血紅的屍體,躺在紅牡丹的床單上看家裡的老電視。
阿東中間甚至一度懷疑有人給自己下毒,去醫院做了測試,最後醫生看著他全部正常的檢查單,建議他去心理科。
而就在那時,阿東忽然想起,小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他也做過這樣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