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用了新藥之後,韓婉的肺部感染情況應該已經有了很大好轉,甚至一周都可以不用拍痰。
他已經不想再看到女兒腰腹上因為排痰被擠壓出的那一大片淤青了。
韓沙閉了閉眼,忽覺得手背上一溫,宋楠師柔說道:「沒事韓哥,老闆說只是著涼,讓你別太擔心……沒有生命危險的。」
宋楠師盡她可能說了「人話」,但韓沙心裡卻很清楚。
雖然只是著涼,對韓婉來說卻可能是致命的。
韓沙難以控制地想到最初的那幾年,即使他拼了命的掙錢,但拿到手的卻仍然不足以讓韓婉足量用藥,也因此,她的下肢還有心肺功能都有了不小的損傷,從此以後,呼吸機離不開手邊,同時,出行也一定要靠輪椅。
想到這些,韓沙的心底一片冰涼,他張了張口,本想說點什麼,然而,在他的視線觸及宋楠師懷中蛋糕的時候,韓沙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世界上本來也不會有人真正把他當朋友。
因此,他從來沒資格讓別人一定要體諒他的擔憂。
甚至還不到十分鐘,雷虹將車甩進醫院的停車場。
上樓的一路,韓沙仿佛身處在過去這十年的情景重演里,在那些韓婉最危險的日子,他時常盯著醫院電梯的數字變化,想像那是女兒的年紀,會從 1 一直到 30——
醫生說如果沒法足量用藥,小婉不可能活到三十歲,但是,韓沙就非要和命運較勁。
他要讓女兒好好地走完這一生。
幾乎一開門,韓沙就看到了憂心忡忡的老闆站在電梯間裡,白央先衝上來:「老韓你先別擔心,已經做過檢查……」
然而此時韓沙已然沒有了耐心,他急急兩步衝進了病房,緊跟著——
「爸爸生日快樂!」
隨著一堆彩帶糊了韓沙滿臉,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有人從洗手間衝出來抱住他的腿。
韓沙:「…………」
他低頭望去,坐在輪椅上的韓婉穿戴整齊,還久違地編著精巧的辮子,膝蓋上放著一隻炸開的小型禮炮,正像是只小動物一樣歡快地盯著他。
「爸爸,沒嚇到你吧?
韓婉對他吐舌頭,而韓沙那顆精明的腦袋並沒有缺血多久,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皺眉道:「白央這兩天一直就在和你準備這個?」
「先說好,這是小婉的主意,不是我的——我可不敢拿這種事嚇你。」
白央這時帶著他的另外兩個員工從外頭進來,順便還往韓沙頭上扣了個生日尖禮帽,強調:「這也是你女兒指明要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