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哭沒事,你可以在我面前哭,我會哄你,但是一會兒見到媽媽的時候就別再哭了,央子,她病的很重,我們不能讓她現在還分神來擔心我們。」
在白柳的懷裡,白央聽出姐姐的聲音也在輕輕發抖,下意識,他想去看看姐姐的臉,但白柳卻抱著他不鬆手。
她說:「再哭五分鐘,哭完把臉擦乾淨,我們去醫院看媽媽——之後,每天你放學我都會接你去醫院。」
白央哭得直打嗝:「那……那爸爸他……」
「他只要付錢就行了。」
白柳的聲音冷了下去,聲音里的顫抖也跟著不見:「從現在開始,陪媽媽就是我們的工作,央子,你要答應姐姐,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一定要堅強一點,幫姐姐的忙,好嗎?」
之後,白柳幫弟弟仔細擦了臉,路上甚至還破天荒給他買了一隻甜筒,就這樣一路到了醫院。
即使白央自覺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他真正看到媽媽穿著病號服睡在床上,鼻子卻還是免不了一陣發酸,不得不抓緊姐姐的手這才沒有直接哭出來。
做的很好。
悄悄的,白柳低頭讚揚地看了他一眼,緊跟著就轉頭對媽媽笑嘻嘻說道:「還不錯,愛哭鬼這次來醫院都沒哭完我一包紙……媽媽你肯定很快就能出院。」
說話時,那個眼睛裡有害怕,聲音裡帶哭腔的白柳就好像不見了。
她若無其事地削起了蘋果,手法很不熟練,但是從頭至尾,媽媽都只是微笑著看她。
騙子。
白央忿忿地想,明明姐姐手心也很冷,鼻子還在抽——他天天哭最清楚了,這些都是一個人想哭的前兆,但她卻只是若無其事地嘲笑自己是愛哭鬼。
姐姐是騙子。
從小到大,白央曾經不計其數地上當受騙,而在媽媽生病之後,白柳騙起人來的花樣更是到達了一個巔峰。
其中最離譜的一次,是白柳告訴他,自己會做飯。
那時因為女主人住院,白家的廚房一下就空了,白一鳴放心不下找保姆,最終把錢都給了白柳,讓她和弟弟在外頭自己解決。
然而,對於不吃辣的白央而言,渝江的大多數館子顯然不是什麼快樂老家,於是,在一連吃了半個月有花椒味兒的咕咾肉之後,本就挑食的白央也終於到了一個日漸消瘦的地步。
那時,為了讓弟弟能吃上一頓飽飯,白柳拍著胸脯走進廚房,然後,又信心滿滿地將鍋給炸了。
甚至直到消防車來,白柳都還告訴弟弟,她會做飯,之所以弄成這樣,是家裡的鍋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