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完事兒別忘了讓支隊給我開公函……我一個派出所副所長曠工兩天了,回去要是不好交代,我只能跑去老梁辦公室投訴了。」
上午十一點,韓濤和秦冬為逮捕梁博川忙活的時候,蔣耀正坐在療養院的門欄下頭,看著滿院子的被單發呆。
昨天經過他的提醒,小龍山的護士們也紛紛反應過來,她們現在已經可以不用再聽方元強的擺布,於是一夜之間,小龍山偌大的院子裡便晾滿了衣服……不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換東家的護士趁著休息,紛紛將宿舍里能洗的東西都丟進了醫院的共用洗衣機,而之後,便有了眼前這幅景象。
時近中午,天已經有點陰了,漸厚的雲層堆積在療養院上方,似乎隨時都可能擠下來幾滴雨。
蔣耀出神看著被風吹得翻飛的被單,耳邊又響起之前在休息室門口聽見的話——
「這小子只是看著熱忱 ,實際遠比秦冬冷血。」
一度蔣耀覺得屠邵東肯定是誤會了,但想想這麼多年長興雙刀在一起破過多少案子,以他們的眼力,不可能雙雙看錯人。
而對蔣耀來說,從小到大,韓濤從來不是一個可以和「冷血」聯繫在一起的人。
從 15 歲開始,韓濤就是他認識的最仗義的大哥,為他出過無數次的頭,而也正是因為韓濤,他雖然在 14 歲的那場災難里同時失去了父母,不得不跟著姨媽生活,但整個學生時代,從來沒有人敢拿這件事情來編排他。
從兩人轉到一處上學開始,所有有意無意嘲笑過他的人幾乎都挨過韓濤的打,其中甚至有一次,韓濤僅僅因為對方說了一句「喪門星」就把人鼻樑打斷了,後頭被穆姨罰跪在客廳里整整一晚上,兩邊膝蓋都跪紫了,第二天卻還若無其事地繼續和他一起去上學。
在蔣耀的記憶里,雖說之後韓濤就沒有再動過那麼狠的手,但是也正因為那一次,從此之後蔣耀就再沒有在同學的口中聽到過這三個字。
可以說,14 歲之後,如果沒有韓濤,他絕變不成現在的蔣耀,但這樣護著他長大的大哥,從骨子裡會是冷血的嗎?
原先不這麼去想的時候,蔣耀很少覺得這些事情是有問題的,然而如今再去回想,似乎早在韓濤成年之前,他就是個可以把情緒藏得滴水不漏的人,不像是自己,什麼事都寫在臉上,韓濤即使是在幫他出頭的時候都是笑嘻嘻的,以至於對方開始都當是鬧著玩,後頭挨了打才意識到,韓濤是貨真價實地打算將他們送進醫院。
在過去,韓濤的母親穆婉也曾經悄悄抹著淚和他說過,韓濤的親生父親是死於非命,之後韓濤的繼父性格暴躁,喝了酒常常對家人動手,而為了保護母親,十歲出頭的韓濤便學會了將母親鎖在屋裡獨自面對父親的拳頭……他在學校里展現出的熟稔的打架技巧也大多源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