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仇文怎麼說?他一百八十多歲了還是那種不靠譜的性格。」何洛覺得夏至在唬他。
「他已經崩潰過了。」夏至淡淡地說。
仇文的性格肯定經過了多輪的重組,重組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成長得快可能也是因為他接觸過人類, 在漫長的歲月中不斷地失去,堆疊崩潰與痛苦。」夏至一邊說一邊眯起眼睛,陽光對他來說太過熱烈了,「他在磋磨中返璞歸真了,我不知道他的情感是否已經變得冷淡,但他顯然很珍惜與他人分離前的那段時光。」
「你好多愁善感啊,老頭。」
「我沒法像他一樣。」夏至繼續說,「他的記憶應該是平靜的,他會想起和同事們一起研究,一起奮鬥的時刻。他會記得那些同事的性格和小習慣,有些同事他到現在都不喜歡。」
何洛接茬:「他們活在了仇文的記憶里。」
「以最真實的姿態。」夏至補充,「但我不同,我的同事在我腦海中扭曲了,我也有不喜歡的同事,我曾經也討厭過某些人的性格,可從他們死亡的那一刻開始,我『愛』上了他們所有人。」
「我似乎比仇文更重感情,可我的同事在我的記憶中已經被扭曲成了奇怪的模樣,他們不斷地變得更加美好,我知道這有問題,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們的死亡在夏至心中被放大,以至於夏至不能接受背叛了他們的自己還繼續活著。
「我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你也是。」夏至沒有看何洛,「你很大概率會變成我這樣不受待見的老頭。」
「你才認識我多久?」何洛反問他。
「認識一個複雜的人需要很長的時間,但認識一個偏執鬼只需要一個星期。」夏至半點不給何洛留面子,「而且我很討厭偏執鬼。」肆無忌憚地散發自己的自負與不安,突兀得像是白紙上的墨點。
何洛倒是不反駁自己偏執的性格:「我又不是研究員,我的處境沒有你這麼危險。」
「是麼?可你現在已經被拉進來了。」夏至覺得何洛如果沒有把控好,他只會比自己更悲慘,因為他是明星,他的粉絲們將他高高捧起,也隨時準備著讓他墮進無底的深淵。
何洛沉默了。
夏至也沒再說話。
最後何洛憋不住了:「你這樣沒法把我勸回去。」
「那我就死在這兒,我確實敢死。」夏至反正擺爛了,「冰河是我同事的女兒,他們曾經把冰河託付給我,看著那孩子被惦記,我特別想上吊。」
何洛:……
「仇文也是我侄子的對象,你打仇文的主意也會讓我受不了。」夏至把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內心很脆弱的。」
「有完沒完!你個老無賴!!」何洛猛地坐起身。
「你再多罵兩句試試?」夏至不為所動,「我馬上就不想活了。」
「你能不能別老用命逼我?!你不知道一個人的生命有多重要嗎?」何洛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勸慰別人好好活下去的一天。
以前不是沒有人在他歌曲的評論里表達過自己對未來毫無期望,還有人私信過他,表示自己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