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賀阿姨你最後是怎麼和我媽媽鬧掰的啊?」仇冰河繼續問。
賀鴻看著手中的杯子,她輕聲說:「我懷疑……我們的關係從來就沒好過。」
「啊?」仇冰河聽不明白。
「因為某一天,你媽媽她超過我了。」賀鴻閉上眼,「先是研究成果,再就是她的性格。她成長的速度很快,而我看著她慢慢從一個沒主見的小孩長成信仰堅定的成年人……我在嫉妒她,我恨她。」
「這時候我猛然發現,我過去對她的好只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施捨。」賀鴻靠在沙發扶手上,「我能接受她永遠在我身後當一個沒有主見的跟屁蟲,但是我接受不了她成為一個完整又強大的人。」
「我和她走到了對立面,我開始跟她攀比,無論是科研成果還是為人處世的風度。」賀鴻輕聲說,「我們鬧掰了,我們互相把對方拉進了黑名單,基本只在某些學術交流會上能見到,我們總是刻意躲避彼此的目光。」
賀鴻說到這裡,她搖了搖頭:「我曾無數次把她從我的通訊黑名單里拉出來,盯著她的名字和頭像看半天之後又把她拉黑。」
「僅有的幾次交流,我也控制不住我的刻薄。」
「然後你們就一直這樣?」仇冰河問。
「嗯,直到你母親的死訊傳來。」賀鴻看著仇冰河,她的視力不算好,在沒戴眼鏡的情況下,仇冰河在她眼中顯得格外模糊,「我大概知道她的死亡是怎麼一回事,當時的我很崩潰。」
「為什麼?你討厭她,她死了你應該高興啊。」仇冰河說話很直接。
「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發現我不恨她。真是奇了怪了,我又不喜歡她,又不恨她,可我卻那麼在乎她。」賀鴻嘆息,「後來我想明白了,我寄生於她。」
「那樣的死,太不應該了。」賀鴻說,「沒有價值,只是作為天平上的砝碼。我對外人說過,我和她的關係從來都不好。」
「結果他們傳成了你們兩女爭一男?」聽賀鴻的講述,這段故事裡並沒有仇冰河的親生父親存在。
「以訛傳訛罷了,他們總是偏向於戲劇狗血的情節。我只是不去辯駁,說真的,我辯駁了作用也不大,他們大概會認為我在狡辯吧。」賀鴻也不在乎這些,「其實你哥哥剛來中央基地的時候我去偷偷見過他。」
「為什麼要偷偷見?我哥哥是個很講道理的人,他不會討厭你的。」仇冰河覺得關敬英這人特別好,關敬英肯定不會對賀鴻有意見。相反,關敬英會很尊重賀鴻這個長輩。
「我不敢啊。」賀鴻說,「我膽子小,我怕得要死。」
「你也是,如果不是你主動找過來,我是不敢去見你的。」賀鴻怕面對關華婷的兒女,當她足夠成熟之後,她愈發覺得當時自己應該找關華婷說清楚的。
可她錯過了,而對於關華婷來說,一切早就結束了。
「我開始擔心我和曼章姐姐的未來了。」仇冰河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