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累了開始用手扇風:「江淮這小子也是真小氣,自己坐著高頭大馬耍帥,讓咱們幾個擠這麼一輛憋屈小車裡,真是頗不地道!」
二人止住了玩鬧,丁木一邊整理衣衫一邊跟他耐心解釋道:「敞之少爺莫氣,這也是因為少將軍見你們遠道而來長途勞頓,心疼大家,才特意找了更為舒適的馬車載著去白帝城。」
王洛則搖著扇子悠悠道:「心疼誰倒也是未必,若是敞之少爺騎馬,怎麼說也該是更心疼那匹馬才對。」 「我草了,王洛你找死!」 「嘿嘿不找死難道找女人麼?來啊打我啊——」
眼見倆人一言不合又要扭在一起,丁木忍不住了使勁兒咳嗽一聲:「兩位公子都不要爭了,劉軍師騎馬朝少將軍那邊走了!」
一聽這話,兩人果然立即分開,紛紛躥到車窗邊,爭前恐後扒著車窗要看。
王洛邊伸腦袋邊嘖嘖奇道:「哎呀,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打一次架就打這麼狠,也不知這倆貨現在和好了沒有?王敞之你屁股往那邊兒躥點,擠死人了我看不到了!」
王敞之則哼了一聲,用屁股將其餘兩人擠得更加賣力:「再多嘴我把你那破扇子撕了,都安靜,認真看,江淮那小子也朝他過去了!」
大小三個腦袋整整齊齊地摞在小小一扇車窗上,屏息凝神地望向隊伍最前一黑一白兩匹高頭大馬,認真緊張地盯著,紛紛猜測倆人到底會不會重歸於好。
而在他們的視線中,隊伍前的兩馬終於匯聚在了一起,並排向前慢慢走著。
大黑馬上的是劉寧,依舊是整潔的灰色衣衫,腦袋上端端一個青白皂帽,穩穩坐在馬上,遠看並無什麼不妥,只是走得近了才能發現,這軍師面孔上纏著好幾圈繃帶,黑色眼罩蓋住一隻左眼,露出的那隻右眼圍著圈如何也忽之不去的烏青,十分狼狽,卻又叫人不道德地感到滑稽。
江淮騎著雪靈駒緩緩而近,快要挨近黑馬的時候一扯韁繩。
他一身銀白戰甲,在看見對方面容的一剎似乎隱隱地抽了下嘴角,趁對方轉過臉來時又及時地目視前方,俊白的面孔上無波無瀾。
劉寧望了那白馬一陣,從鼻孔里輕哼一聲,縱馬靠了過去,兩人並肩而行。
劉寧平靜地目視前方,猶豫了半晌,開口道:「哼。」
「……」江淮緩緩轉過頭:「你哼什麼?」
劉寧道:「你管我哼什麼?」
江淮:「你是我的部下,我如何不能管?」
劉寧道:「可我偏要哼?」
江淮道:「那你哼。」
「…….」
隔著大小交疊的幾層繃帶,還是能看出那腫了一圈的眼睛狠狠朝上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