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無辛將宣傳冊翻了過去,就見腦投射術的介紹下頭直接寫明了,這是以腦起搏器為原型,國內自主研發,領先於世界的腦科技術,而陶遠,是第一代的研發人。
換句話說,這就是陶家的技術,在陶遠死時它剛剛有了雛形,而陶森則是將它發揚光大的人。
莫名的,羅無辛看著宣傳冊上陶遠和陶森的照片,一種沒來由的驕傲竟是讓他露出了微笑。
而他後知後覺地想到,這難道也是陶昕的記憶帶來的副作用嗎?
「目前為止,醒來的三位患者都接受了至少四個流程的投射治療,意識、感知、記憶和行為的綜合水平分別恢復了37.3%,57.2%和69.4%,而其中兩位恢復較好的患者和主治醫生一起接受了採訪,根據他們的自述,我們大致可以將腦移植手術的術後恢復分為三個階段,異體意識融合,異體意識消失,最後,則是本體意識獨立。」
不顧台下震驚又激動的竊竊私語,陶森翻動著幻燈片。
屏幕上是來自歐洲和日本的兩位成功進行腦移植的患者,陶森整理了他們的部分採訪內容。
「簡單來說,完成腦組織和神經的移植後,只要手術成功,移植體和本體大腦的神經元就會相互作用,最終形成混合大腦,這個過程需要三個月到六個月,而在這個過程里,腦組織間的排異反應會引起一種被我們叫做『意識排異』的特殊現象,患者的意識和精神可能產生某些異常,而如果不加以干預,這種『意識排異』最終會導致大腦內的神經遞質出現嚴重紊亂,可能引起全身性的軀體反應,最嚴重的結果,就是導致手術失敗,患者腦死亡。」
而陶森很快給他們展示了相關動物實驗時,手術失敗的白鼠不停撞向玻璃牆壁的畫面。
陶森說道:「目前看來,意識排異的表現形式取決於患者本身,因為個體差異太大,我們現在還沒有足夠多的數據可以給出定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患者本體的大腦會合理化移植體的存在,只是,一旦這種『合理』在混合大腦形成前被提前打破,後果就不堪設想,而腦投射術也是為此存在……投射人要儘量拖延這一份『合理』,讓移植體和本體都無法意識到移植手術的存在,平穩融合,直到個體意識獨立時機成熟。」
腦移植術……
腦投射術……
為什麼,他會覺得陶森的這些話,實際並不是說給台下的人聽的。
羅無辛的腦袋裡一片混亂,他昏昏沉沉地往下走了兩節台階,卻沒想到,站在台上的陶森像是一下就看到了他,而就在兩人視線接觸的一瞬間,羅無辛的心頭一跳,耳邊清晰地響起了陶昕和陶森的聲音。
「哥,你下次的講座也讓我去嘛……我又不會給你添亂的,再說了,講座上都是你的病人,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哥……你就讓我去嘛,我平時都已經儘量不跑醫院了。」
「我可沒見過有人喜歡跑醫院。」
陶昕……是她來過這個講座嗎?
羅無辛捂住額頭,在如同潮水一般來襲的記憶中,他看見了陶森無奈的苦笑:「現場的人會很多的,要不還是看我的直播視頻吧,畢竟……」
記憶里的陶昕跟著哥哥一起,望向了腳上的長疤。
他聽到陶森嘆息一般的聲音:「人那麼多的地方,不安全。」
心臟又是重重一跳,來自記憶當中的,異常不祥的預感讓羅無辛清醒了過來,他下意識望向講座的最前排,而那裡,有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背影。
瘦小,但卻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