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必須作出決定。
「……成交。」沉默兩秒,趙楚楚終於微微頷首,眼睛一彎,「那你先走。」
這種傻事雲獵當然不會做。她用槍和趙楚楚對峙著,下巴往旁邊點了點:「森林範圍廣闊,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然,我沒有姑娘那樣的本事,要想殺出重圍,也就只好借你的名頭用用了。」
江樓月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很配合地晃了晃手裡的煙霧彈。
趙楚楚望著她們的目光越發冰冷,想必又在心裡記了一筆。不過虱子多了不愁咬,雲獵笑眯眯轉動槍口,目送她往另一邊走去。
隨著她邁開步伐,兩個人的相對位置開始變動,漸漸從垂線拉成斜線。夜風吹動著她們之間僵持的空氣,忽然在趙楚楚走到某個位置上時,帶來一陣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那是比海島本身要更為新鮮、也更明顯的某種氣息。
雲獵愣了一下,霎那間什麼都明白了。她還沒想好這話該不該說,同為女性,姜君好也已經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往前兩步——
「咦?你來月經了啊?」
*
「……嗯。」
自己的秘密被人猛然說破,趙楚楚腳步立刻頓住,手臂一緊,神色戒備,冷冷地抬起眼睛。
可又正因為是這個話題,她們之間的敵意忽然被撬動起來,彼此之間都染上一絲瞭然和感同身受,怎麼也沒法再回到上一秒那種緊繃得密不透風的狀態。
就好像中學時代有人忘帶衛生巾,即使那是自己最討厭的同學,也還是會邊翻白眼邊把衛生巾遞過去。
此時此刻,雲獵也是這樣。比起「月經會不會讓人血條掉得更快」「難怪趙楚楚這麼執著地搜羅島上的血果」等等忽閃而過的推論,雲獵首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那你有衛生巾嗎?」
趙楚楚沉默兩秒,眼神一點一點地鋒利起來。
「沒有。」她嘲諷地笑了笑,「這麼大的獎池,這麼仿真的世界,我連電子菸都搜出來三種口味了,可就是沒有衛生巾,好像這東西不配稱作生活必需物資似的。」
比起進入某個情況未知的房間、僵硬而困窘地坐著,至少這座植被茂盛的島嶼,至少這片混亂又漫長的夜色,還能夠給一個人保留些許顏面。
「很諷刺吧?來不來月經,不是我能選擇的;在月經期間被遊戲困住,也不是我能選擇的。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卻要承受這種懲罰。明明是它困住我們,它也知道人會渴、會餓、會困、會受傷,卻不知道這裡面有一半以上的人會來月經——」
趙楚楚本來就不是淒風苦雨的性格,話說到這裡,似乎實在已經受夠,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也不想再在敵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激動,沖她們擺了擺手,向著另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