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主只管一脈,掌門號令七峰,這算術題誰都會做。
雲獵將他們動作都收入眼底,立刻反應過來,不動聲色把手往袖子裡收了收。
——她解不了劉管事的法術,這事不能暴露。否則,有「魔氣入體」的傳言在前,必然會將這莫須有的罪名坐牢,指不定多少麻煩。
可那個聲音太過熟悉,她又不能坐視不管。
在劉管事視線的盡頭,匡行秋手上摺扇依然送著涼風,像是沒有看到這些小動作,更沒理會劉管事的打算。
他只是抬起眼睛,含笑望向雲獵,似乎想看看她打算怎麼做。
然而上陽劍更快一步。無需號令,它已經在此起彼伏的驚呼中向前划過,飛行時氣流削去幾片衣角。
如同休止符般,它充滿威脅地截在管事與「犯人」之間。
還好換了方便行動的道袍,這樣大步流星地走起來,便沒什麼阻礙。雲獵一甩衣擺,從已經自動分開的人群中穿過去,在自己的佩劍旁邊站定,目光冰冷,從這些人身上一個個掃過去,最後停在熟人臉上。
陳湛也在看她。
陳湛曬得黝黑又消瘦,臉頰還存了兩寸沒消下去的紅暈。那種高中生特有的青澀,已經像海水曬鹽般消失不見,剩下粗糙卻有光芒的憤怒,閃爍在她眼睛裡面。正是這樣一雙眼睛,從用力摁在頭頂的手掌中抬起來,好不容易才和雲獵對上視線。
……姐姐,你來了啊。
*
目睹仙尊如此威風而決絕地走來,僕役們早失了方寸,胳膊和腿爭前恐後打起擺。陳湛抓住機會,肩膀往旁邊一扭,用頭撞開前邊鬆了勁道的人,踉蹌兩步,衝到雲獵面前。
只是說不出來話。
雲獵伸手扶住她被麻布覆蓋的胳膊,也不特意看劉管事,直接壓冷了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仙尊有所不知——今年世多饑饉,指望著上仙門撈機緣的人也多。雖然咱們是名宗大派,可外門資源也有限,」說到這裡時,劉管事又悄悄看匡行秋一眼,才繼續討好地解釋道,「實在禁不起這麼多人打秋風不是?像她這樣的,大部分便都被淘汰了。這點小事,不值得污您耳朵。」
仙尊之身,咒語解不了,吵架吵不得,不論哪件事都挺掉價。按說此時最適合青陸以長徒身份出面,幫腔幾句,或者出手替師母辦些解咒之類的小事,可這孩子站在匡行秋後邊,像被施了定身術,只是懵懵地往過看,顯然暫時是不用指望了。
還得靠自己啊。
嘴角微微抿起,雲獵很快便定了主意。借著寬袖遮擋,她拍了拍陳湛的胳膊,然後卻沒有繼續幫著陳湛追問什麼——她只將人鬆開,往劉管事面前一推,讓兩個人站到一塊兒,像是民間斷案,對簿公堂。
雲獵語氣不咸不淡地從兩人頭頂掃過去,好像根本沒有封口之事:「讓她說。」
這麼一來,劉管事反而不好多爭辯什麼,只得自己將法術解開,忿忿不平看著陳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