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音剛落,就聽得顧九卿不耐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還不快點!」
顧桑抬起頭,就見顧九卿放下車簾,連帶那張不耐的臉一併隱沒於車廂內,她應了一聲,小跑過去鑽入馬車。車簾掀開又垂下,帶著她身上的濕冷氣息侵襲入車廂,顧九卿皺了皺眉,面色不虞,倒也沒多說什麼。
真是喜怒無常,怕是比六月善變的天氣還要善變。
顧桑暗自腹誹。
車裡隔絕了外面的寒風,倒底是暖和了些。
顧桑對顧九卿笑笑,自顧忽略了顧九卿的冷臉,她現在處於快要凍死的狀態,腦子轉不動,不想伺候某人的心情了。
「先去成衣鋪。」馬車行駛間,顧九卿忽然對車夫吩咐了聲。
顧桑脫口問道:「大姐姐要買衣服嗎?」
顧九卿眼皮微掀,嗓音淡然:「不是我。」
「那就是我了。」顧桑指著自己,頓時眉眼彎彎道,「大姐姐,你對我太好了,我好喜歡你哦。」
好在理智尚存,要不然她真想撲過去給顧九卿一個大大的擁抱,順帶附贈幾個香吻。
少女烏漆的眼瞳亮晶晶的,仿佛星空中最璀璨的兩顆星,細如蔥根的手指白生生的,嬌俏地指著自己的臉,盡顯少女特有的純稚嬌憨。
綿薄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纖細的皓腕,瑩潤的肌膚遍布的淤青痕跡觸目驚心。
那是他的傑作。
他不覺愧疚,反覺有趣。如果少女的身軀全染上這種淤青,留下屬於他的這種印記,又該是何等光景。
平靜沉悶的胸腹血液仿若投下了一顆沸石,冷卻的血液似乎瞬息熱了起來。
趨至沸騰,發酵,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衝破凝滯和束縛,喧囂而出。
他想做些什麼,或是證明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做,不該生的或者已經生出的某種東西終被壓制。
真正的情緒被他掩埋,面上不動聲色,他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理了理裙踞,雙手交疊置於膝上。
一切復歸平靜。
顧九卿眉目低垂,輕呢的聲音低若不可聞:「喜歡我?」
假的吧。
……
小鎮上的成衣鋪款式老氣陳舊,料子也比不得盛京的質感,好在保暖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