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出去的東西,被轉手送給他人,讓他很不舒服。
雖然,轉手送出的對象是他名義上的母親,也不行。
「我錯了。」顧桑低下頭,直接擺出一副認錯的姿態。
這是女主第一次送她禮物,代表女主對她這個妹妹的認可,意義非比尋常。可她不忍看施氏傷心難過,轉手就以女主的名義送了出去。雖然,這種做法能讓施氏好受些,但她沒顧及到女主的感受,算是擅作主張。
試想,如果是自己送給別人的東西,被轉送,心裡也會覺得彆扭。
而且,直到此時,她才察覺出女主似乎不喜自己干涉她和施氏的事。
顧九卿將視線轉向顧桑,看著她的眉眼,說:「下不為例。」
一路走過遊廊,轉過假山水榭,踏上石拱橋,顧九卿忽的駐足而立,顧桑也停下腳步,站在他旁邊。
顧桑扭頭,默默地看了眼她和女主中間還能站兩個人的距離,腳步輕動,悄咪咪地往女主身側挪動了幾步,也許有過同床共枕的經歷,顧九卿對她刻意的親近沒有表示不滿,只是靜默地望著漆黑的湖面,眸眼深沉晦澀。
風拂過,兩人的裙擺交織成繾綣微妙的弧度。
顧桑垂頭看了眼交纏的裙踞,又抬眼看向顧九卿,那是一種孺慕長姐的目光,她抿了抿唇,終是忍不住問道:「大姐姐說要養我,當真不怕我嫁不出去……要仰仗大姐姐一輩子?」
顧九卿轉身,直勾勾地盯著顧桑:「你想嫁人麼?或者說,你想嫁給司馬睿?」
哼!還在試探她對男主的感情?
「都不想。」顧桑搖搖頭,又點點頭,「還是想的,只是想法不太強烈,感情之事順其自然,不可強求。如果遇不到心之所向,行之所往,愛我,信我,疼我的人,我寧可終生不嫁。只是……」
顧桑莞爾一笑:「可能真要靠大姐姐庇護一二了。」
顧九卿頓了頓,頷首道:「嗯。」
照理女主要養她,要庇護她,算是抱女主大粗腿的路上成功了一大半,她應該高興的忘乎所以,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這種不對的感覺已經冒出來好幾次,偏生就找不出原因。
女人的直覺向來敏銳,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這種感覺,肯定有什麼問題,奈何一葉障目就是窺不破。
顧桑心裡疑惑更甚,面上卻露出甜絲絲的天真笑容:「大姐姐對我最好了,我以後要加倍對大姐姐好。」
顧九卿向來能窺破人心,透過一個人的皮相看到內里,他看著顧桑的笑臉,一眼就看出她笑得很假,不夠真誠,他知道她的虛偽,知道她的表里不一,知其心有鬼卻勘不破她的鬼蜮心思,奇怪的是,他竟不覺得反感。
那是同類的氣息,她和他一樣,都善於偽裝真正的自己。
顧九卿看著眼前的少女,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只要你不嫁人,養你,庇護你,皆可。
可若敢嫁人……若敢嫁人……若真遇到了那個心之所向、行之所往的男人,他又如何?
念頭一起,便如星火燎原,勢不可擋。
那些由最原始的慾念交織而成的情愫驟然升騰而起,似再難克制,理智和情/念不斷交鋒,仇怨要克制,身份要克制,性別要隱藏,野心要藏匿,他從沒做過真正的自己,不能有七情六慾,只有無心無情才能所向無敵。
這樣的人生,著實無趣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