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見她小臉發白,額頭冷汗淋漓,哪像是好轉的模樣,這孩子如今懂事的越發讓人心疼。
施氏留在這裡,也無法緩解顧桑的痛苦,反而讓她拘謹著無法肆意宣洩自己的難受。
細心叮囑一些女子月事的注意事宜以及飲食忌諱,又給顧桑換了個湯婆子放在她肚腹上,施氏方才離開。
顧桑躺在床上,疼的直哼哼。
她蜷縮起身子,雙手捂著肚子上的湯婆子,那股子暖意漸漸緩和了些許痛苦,湯婆子明明灌的滾燙,都快將皮膚燙紅了,可顧桑還是覺得不夠熱乎。
肚腹里就像是鞠了一捧冰涼的雪水,絞的內里冰寒入骨。
身上是熱的,肚裡是寒的。
折騰半晌,顧桑又痛又困,漸漸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桑被肚子裡陣陣絞痛驚醒,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湯婆子已經冷卻,秋葵守在床邊早已困得睡死過去,沒有及時幫她更換。
「秋葵。」顧桑的聲音又嘶又啞。
「姑娘?」秋葵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醒來,下一瞬,猛地跳將起來,一疊聲道,「姑娘醒了?可有舒服一些?可要吃飯?還是先喝藥?」
顧桑扔掉冷的湯婆子,指指自己的嗓子:「水。」
她只想喝水。
秋葵一邊倒薑茶紅糖水,一邊讓在小廚房熬煮湯藥的梅沁換個熱乎的湯婆子。
等湯婆子到位,熱水下肚,顧桑又躺回床上,翻來滾去地呻/吟。
太難受了。
太難熬了。
眼淚都疼出來了。
就在顧桑糾結要不要將自己撞暈時,一道似譏似嘲的冷冽聲音傳來。
「妹妹的身子骨當真是弱?」
隨著珠簾掀起,恍如謫仙似的白衣身影隨之踏入,帶起一股凜冽的風。
顧桑哆嗦了一下肩,下意識將被子攏的更緊了。
顧九卿緩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睨著顧桑:「這病可折騰了快一月。」
顧桑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外面,弱聲弱氣地說:「我病早好了。」心道,還不是為你病的。
顧九卿施施然地坐在床邊,將被子往下拉了一點,將顧桑整張臉露將出來,小臉白的毫無血色,雙頰的嬰兒肥已然消失,這病了一場可謂清減許多。
他狀似無意地撫過她的臉頰,輕嘆:「妹妹口是心非的爛毛病何時能改?」
顧桑死撐著說道:「女子月事,又不是病。大姐姐難道沒有疼過嗎?」
女主是畏寒體質,肯定也疼過。
顧九卿狹長的鳳眸微閃,餘光瞥見床側矮凳上雪白的月事帶,那不是尋常見的東西,而是經過顧桑改良過後的女性用品,上面兩條細長的帶子異常醒目,那是圍於腰間防止移動側漏。
至於他為何如此清楚?
自然是顧桑曾將這種物什,當做什麼了不得的禮物送於他。
他還記得她送禮時,那副獻寶似的表情,那副極力想讓他誇她的模樣,尤為鮮活生動。但他怎會需要這種東西,只覺得荒唐可笑,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恥辱。
他非女子,對女子這種痛苦自不能感同身受,但這種疼痛應該不及寒毒發作時的十分之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