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桑。」
他啞著嗓子,叫住她。
顧桑扭頭看向他,只聽得他問道:「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嗎?」
侯天昊明知答案不會改變,可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這是他最後一次問她,只為讓他的心死得再透些。
「為何這般執拗?這個世上又不是只有情情愛愛的,如果你想靠著這點子無望的情念,在北地是活不下來的。我可以當你是知己,當你是救命恩人,當你是朋友兄弟,唯獨當不了戀人,我的答案始終如一。」
哪怕侯天昊真的一蹶不振,再也無法從泥濘中爬起來,她也不會騙他,不會給他不切實際的希冀,他需要掙扎活下去的信念與希望,指引他前路的明燈,但不該是她。
一剎那,四肢百骸猶如針扎一樣。
侯天昊以為已經痛到麻木的心,不會有任何感覺,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百姓都說鎮國公府是叛國賊,可侯向翼是侯向翼,你是你,他是父,你是子,雖有父債子償一說,但也不可全然混為一談。他是置江山百姓不顧的亂臣賊子,可你當真是嗎?」
顧桑眸亮晶亮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可是,你當真是嗎?」
侯天昊面色死寂,目光空無,好似沒有任何反應與觸動,好似什麼都未聽進去。
此刻的顧桑尚不知,窮極一生,他都在為摘除罪臣之子的烙印而竭盡全力。
侯天昊乾涸的嘴唇劇烈抖動,嘶啞的聲音帶了一絲祈求:「我……你……你能抱抱我嗎?」
他真的很冷,烈陽高照,卻沒有一絲溫度。
顧桑愣住,隨即伸手抱住他,抱住曾經明烈的少年,抱住他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體。
她說:「保重,萬望珍重,希望我們有生之年能再見。」
侯天昊想要伸手回抱住她,卻困於枷鎖,只能記住這一刻的感覺與溫暖。
她不喜歡他,不愛他,也沒關係。
他會記住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臨行相聚總是短暫的,顧桑一路騎行在隊伍末,將侯天昊送出二十里地,方才調轉方向離去。
侯天昊回頭看了一眼消失的身影,一路再也未曾回過頭。
顧桑並沒原路返回燕京,而是帶著隨身細軟,騎馬拐向另一側官道。
什麼秦王府小住,什麼三月之期,統統見鬼去吧。
讓她守信重諾,呵,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
侯天昊流放當日,南安公主並未送行,也未派任何人給侯天昊打點行裝。因為,南安公主無比了解魏文帝脾氣秉性,但凡她表現出一點對獨子舐犢情深,魏文帝都不會留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