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把話說足,就在即將提出請求的那一刻停了下來,把話頭兒遞還給了吳姐。
吳姐喝了口茶,才說:「小陸,你有一些小聰明,工作也算認真,但我之所以提拔你當這個主管,其實並不是因為這些,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陸憐生問她是什麼?
吳姐說:「是因為你看人很準。雖然很多時候,可能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有這樣的優點,但你的確是這樣的。
「你能看出金城集團的劉總是什麼樣的人,你也能看出李浩然是什麼樣的人,甚至吧,我想,我覺得你肯定也看出了我兒子文群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你肯定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我會怎麼回答你,你心裡其實有數……」
陸憐生怔了一會兒,吳姐沒有明說,但陸憐生也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趙文群初掌公司,只要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吳姐絕不會做出任何有可能削弱趙文群威信的行為。
她和吳姐足夠要好,然而再好的朋友又能怎麼樣呢,也比不過她對兒子的感情。
吳姐說:「小陸,你別怨吳姐。」
陸憐生側過了頭,她感到支撐著自己的激素像是潮水一樣褪去,而疲憊如同一張巨大的破布,遮天蔽日地蓋了下來,擋住眼前的色彩,還帶著鐵鏽的氣味。
她偏偏還沒法躲掉。
「我知道了。」陸憐生還是撐出一個笑容。
第39章 理由
陸憐生去了趟公司,拿回自己的東西,這次除了孫婷,就連鄒正都沒跟自己有任何的交流。
一想到在這裡幹了十年,卻沒交下什麼朋友,她不禁有些傷感。
抱著東西走出公司的大樓後,她在門廊下站了一會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再想到毫無目的自己,忽然覺得和這個世界脫了節,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到進入肺內的空氣與平時有了些許不同——是混入了兩種迥異的氣味:自由,以及恐慌。
失業的日子實在不太好過,她想著要好好睡上幾天覺,把這幾年缺的覺一次補回來,然而連著幾天她都在早上七點半準時醒來,有時甚至洗完了臉,開始化妝,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用去上班了。
這實在是有些諷刺:上班的時候總是遲到,被辭退後反而每天都能按時起床。
為了應對每天如潮水般來回席捲的空虛和恐慌,她開始拼命地投遞簡歷,並生出一種「自己的人生從此有了無限可能」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