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弟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擠開了。
「豐年哥,這席辦得真象樣!」
鄭豐年回敬了對方一碗,說:「該吃吃該喝喝,千萬別客氣!」
別人出錢買的酒和肉,倒讓他鄭豐年出盡了風頭,謝澄安磨了磨後槽牙,門牌上面畫鼻子,他好大的臉。
當一個人初來乍到,又剛剛經歷過牢獄之災,當素有聲望的管事,十分嫻熟地對他說:
「咱這兒的習俗,雞鴨魚肉是最基本的,酒至少是一兩銀子一壇的,茶葉得是上好的毛尖……」
那個外來人很難不上當。
「鄭兄,這兩日費心了。」
鄭豐年把自己的酒碗微微低于姓魏的,說:「比不上魏兄,魏兄明日有什麼安排?」
他得趕緊把貪來的酒肉,給這些管事們分了,遲了會顯得他不情願。
如何分贓,幾個人早就約定俗成了一套體系,此時正高高興興喝著酒,殊不知今天的主人公,新婚小郎君謝澄安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都被欺負成這樣了,卻連一句話都不敢說,這家人真是窩囊他娘給窩囊開門,窩囊到家了!
「你總瞧那些糟老漢子做什麼?!」媒婆一把抓住謝澄安,她的眉毛描得很精緻,此時卻皺成了一個滑稽的八字,「你是有家室的人了,這樣會被別人說閒話的!」
事情成了,她才能拿到謝媒錢,媒婆仗著謝澄安娘家沒人,頗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
先前,謝澄安只覺得自己像木偶,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更像砧板上的魚。
謝澄安堪堪站穩,忍著怒氣擺出一個笑臉,說:「我是男子,誰會說我閒話?嫂嫂不必拿這些唬我,再怎麼急著吃席,也得走完過場。」
被按在砧板上的魚,沒有不反抗的。
媒婆兩眼一瞪:「你!」
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她今日必須扮紅臉。
媒婆換上勢均力敵的笑臉,說:「你可冤枉我了,吃不吃席有什麼要緊,嫂子是怕耽誤了好時辰吶。」
「嫂子可以啊,又扮巫婆又扮鬼,」謝澄安白眼二翻——哼,三家村改名叫討吃鬼村算了。
見過哭的,見過鬧的,但笑著罵人的新媳婦,媒婆還是第一次見,她眉頭一鎖,心想,這不是個軟柿子,得趕緊了。
因為急昏了頭,所以蕭父蕭母在此事上,沒能考慮周全,婚是昨天定的。
而且他們並未見過謝澄安,只聽媒婆說謝澄安懂事勤快,必會安心過日子,就定了。
可是小小的身板就快包不住滿腔的怒火了,媒婆到底有沒有和人家說實話?不會是哄騙著答應的吧?
蕭母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是不是見咱家這麼破,後悔了,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