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鏡頭之外,是尤聽的身影。
纖細的影子藏進陰影中,離得略遠,背著光,瞧不清晰面容上的表情。
白念昭只能看見對方那大卷著的長髮,忽的被風吹起。
肆意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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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新辦理的身份證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尤聽隨口誇讚:「拍得挺好看。」
白念昭的長髮被紮成了個馬尾,碎發掠到耳後,露出乾乾淨淨的一張臉。
她五官長得本就顯乖,這樣子更覺得小了幾歲,仿佛還在學校里的高中生。
兩人重新坐上車,白念昭不知道第幾次地真心道謝:「謝謝你,姐姐。」
尤聽笑了聲,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小兔子用力點頭。
那雙純粹而澄澈的眼,微微彎起,像是落滿了星海,任由誰都能看出來主人的心情極佳。
「開心就好。」
尤聽又問:「你大學念的什麼專業?」
白念昭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
她再次低下了頭,如同將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我……」她支吾著,聲音極低,「我沒有上過大學。」
尤聽詫異地看她:「嗯?」
她剛剛看過身份證,白念昭已經快滿二十二歲。
這個年齡,一般都還在學校里,讀書更早些的應該都能大學畢業了。
白念昭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緊張地握成了拳。
她知道,豪門圈子中的子女們,教育程度通常都很高,碩士博士數不勝數。
她是個異類。
細長的眼睫顫個不停,白念昭緊緊咬著下唇,將唇瓣咬出個小凹印。
半晌,她才頹然地吐聲:「夫人……不許我去上學。」
實際上當年她考的成績很不錯,足以上一個好的本科。
但白夫人怕離開白家以後的白念昭不好掌控,更怕她搶了白珍珍的風頭。
所以在那天晚上一反常態地遞給了她一杯牛奶,笑著看她一點點地喝完。
白念昭喝過以後,沒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整個人虛弱到不行,錯過了去大學報導的日子。
白夫人便對眾人宣稱她生了重病,需要復讀一年。
再之後,就說她復讀沒有考上。
在面對那些好事的親戚時,白夫人動作優雅地捧著茶杯,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態悲憫地說:「是啊,雖然她連大學都沒考上,但我們家仍然會養著她。」
招貓逗狗般的,輕飄飄地幾句話就將她的命運釘死在腐朽的木板上。
白念昭的自卑,不止來源於她私生女的身份,更是因為學歷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