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腳下更是如此。
寧景帝只想看見自己所統理的天下有多欣欣向榮,海晏河清。
他不想看見任何一點髒污,毀掉了他的江山畫卷。
是的,這些飯都吃不上的貧民,在皇帝的眼中,便是令人厭惡的污點。
上面發號施令的人如此,京府尹又能怎麼做呢?
他只能將這些人都驅趕到了北堂街,這個京城最偏僻的角落。
像是在驅趕一群人人喊打的老鼠。
青粟本身家裡的條件便算不上大富大貴,才會賣身進宮當婢女,對此頗有幾分共情。
「好可憐,可是殿下,他們為什麼不去找些活路養活自己呢?」
就像她一樣,選擇賣身為仆。
雖然是低人一等的身份,但好歹有吃有喝。
若是同青粟一般運氣好,遇到了個好主子,過得日子也能算是不錯。
「住在北堂街的人,多是些老弱婦孺,沒什麼能力出去做工。」
要麼,就是些只想混吃等死的乞丐。
青粟點頭道:「難怪剛剛一路走來,見到的多半是女人和孩子。」
個個都瘦得像是竹竿,臉色發黃,頭髮乾枯雜亂像野草一樣。
「而且,」尤聽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這裡的很多婦人,要麼都是家鄉受到災害的流民,要麼就是在戰場上犧牲的軍士們的遺孀。」
對她們來說,能夠保住一條命就已經不容易了,更別說想辦法出去找活路做工。
又瘦又弱,也許還有疾病纏身哪個主家願意聘請這樣的人呢?
青粟瞪大了眼:「怎麼能這樣,那些流民不是應該都有賑災款麼,還有那些遺孀,軍隊難道沒有給安家費嗎?」
給自然是給了。
只是並非所有的官,都是為民請命的好官。
層層剝削下來,再到這些人手上的又能有多少。
青粟有點難過地垂下腦袋,「原來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有這麼多不容易的事。」
她輕聲說:「可他們只是想活著,又有什麼錯呢?」
尤聽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青粟看不懂的憐憫。
她說:「這世道,誰想活著都不容易。」
青粟問:「殿下是怎麼知道的這麼多事?」
「讓你平時多和我一起看書,你總是找藉口偷偷溜出去玩。」
尤聽側眸看她,認真地說:「讀書方能明理,讀書方能開智。」
「你看看這裡的孩子們,有多少想讀書,卻根本連一頁紙都買不起的。」
青粟往旁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