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在去年收割稻穀的時候會將水放完,田裡的泥土乾涸變得堅硬。
現下被慢慢蓄積的水泡了,上面犁鬆了,但落腳的那一層依舊是硬硬的。
在田裡走的時候穿鞋肯定不行。光腳進來,腳趾還得彎曲抓地。
裡面步步難行,更莫說掌握犁頭的方向使勁兒了。
方問黎謙遜道:「那麻煩三叔教一教。」
兩人說著,真就帶著犁頭一點點遠去。
陶青魚怔然。看跟著自己三叔有說有笑的方問黎心中猛地被觸動。
陶青魚睫毛輕顫,慌張收回視線。
「青嘉,抱好!」
陶青嘉接過方問黎的衣服,緩緩揚起笑。「大哥哥,哥夫很好。」
陶青魚被自己的心跳震得耳鳴。
他之制止不了,木著臉道:「這就認可了?」
陶青嘉臉皮微紅。「早就認可了。」
青芽抓著陶青魚衣擺,圓眼忽閃:「那大哥哥你回嗎?」
「回吧。總不能浪費人家的好心。」
田裡,方問黎看著哥兒走遠,他緊皺著的眉頭緩緩鬆開。
農家的重活兒累活一般都不會讓哥兒姑娘沾手。現在哥兒年輕,幹這些活兒疼幾日就過去了。但誰能知道以後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他剛從坡上下來,在看到田裡哥兒的瞬間,恨不能直接將人抱回家。
他實在看不過哥兒受苦。
*
方霧坐在灶屋門口摘菜,見幾人回來,支棱脖子往後看了半天也不見方問黎。
「怎麼就你們回來了,從流呢?」
「他犁田。」陶青魚道。
「他什麼!」
「犁田!」陶青魚大聲重複。
「犁田!!!」
「魚哥兒,你、他怎麼……哎!」
陶青魚看他小爹爹嚇得語無倫次了,無奈道:「我來不及阻止人就直接下田了。」
「他……他一個書院夫子,能做得來這事兒!」方霧著急起身,「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爹爹!」
「魚哥兒你去把衣服換了,腳洗了穿鞋!」走到半截他又倒回來,站在籬笆外叮囑,「換你那身紅的。」
陶青魚沒法,只得「哦」了一聲。
楊鵲抓著火鉗出來,看哥兒還光著腳忙拉他進屋。「燒了熱水,先泡泡。」
陶青魚到家立馬被安排穩妥,洗澡洗頭換衣服穿鞋,一身收拾得乾乾淨淨才從房裡出來。
楊鵲甚至還能趁著做飯的空隙給他編了幾個辮子。
收拾得一身鮮亮,剛將水倒了,方問黎就被他小爹爹逮回來了。
三叔也跟著一起,兩人有說有笑的。瞧三叔跟他小爹爹看方問黎的眼神,比看親兒子還親,那是滿意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