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每每問及姜寧的病情,衛子榛都說已經在好轉了,沈篾對自己這個徒弟也是過於信任,也就沒再繼續堅持,想著等人病好了再提著禮物上門去。
只是他沒想到,再一次見到姜寧就是得到她突然病情加重已經過世的消息後了。
原本應該是染上瘟疫過世的人,卻出現在了這麼一個天高皇帝遠的窮鄉僻壤,沈篾再回憶起過往就覺得奇怪了。
從得知姜寧染上瘟疫開始到去世,他都沒看到人一眼,所以很可能,姜寧當初壓根沒染上什麼瘟疫,而是被人送到這麼一個地方來了。
衛子榛是沈篾親手帶大的,他對衛子榛的手段最為了解,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當時已經是太子妃的姜寧擄走,所以,很可能姜寧到這麼一個地方都是他親手策劃的。
但當時沈篾對姜寧的死毫無懷疑,因為在他心中,衛子榛不是一個會對自己結髮妻子下毒手的人。
但到了現在,他卻不敢肯定了。
雖然他一直不想用最壞的想法揣度衛子榛,但衛子榛後來的所作所為,無一不在向沈篾證明,事情就是他想的最壞的那種。
沈篾適時提出自己的疑問:「那位太子妃不是在那場瘟疫中染病去世的嗎?」
聽到沈篾的問題,紀景行突然轉頭看向他,眉頭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視線看得沈篾心頭一驚,難道自己這句話露出了什麼破綻,讓他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但紀景行並未說什麼,沒一會兒就移開了視線:「嗯,看來姜寧的死沒那麼簡單。」
屋內的日子悄悄流逝,窗外逐漸斜透進些許日光,姜寧呆呆地靠在床邊,窗外的光落不到她身上,她只能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蜷縮起來,試圖以此獲取些許的安全感。
但到此時,安全感這樣的詞語早已變成不可觸及的奢想,連帶著最後一絲溫暖都從體內流逝,寒冷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從各個角落鑽了進來,儘管姜寧的嘴唇已經被凍得烏青,她依舊沒有動那床蓋在老人身上的薄褥子,就算是他的身體早已冰涼。
沈篾也算是姜寧的半個師傅,他從未見過姜寧露出如此悲涼的神色,在他記憶中,姜寧就像是一個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勁兒一般上躥下跳的小豆子,為此,他還給姜寧多取了一個綽號——小豆子。
直到身後那扇門被人粗暴地踹開,原本就苟延殘喘的木門到了此刻總算是支撐不住了,轟然倒地,發出生命中最後的一聲悶響。
從門外透進來的光芒落到姜寧身上,突如其來的光線晃得她睜不開眼睛,下意識抬起手遮擋在眼前。
一群人烏泱泱地涌了進來,每個人都帶著異樣的目光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姜寧,就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