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剛開口想說話,但才剛剛出口一個你字,就被沈篾用那隻顫抖著的手捂住了嘴巴。
明明紀景行才是那個被捅刀的人,但沈篾此時的臉色卻比他還要白,噴濺到他臉上的血被雨水沖淡,成了一條蜿蜒向下的血線。
沈篾還在笑:「噓,你別說話,你一開口我就更下不了手了。」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一聲極輕的嘆息從手下被壓住的那張嘴裡發出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沈篾不知何時變得冰涼的手心,紀景行闔上雙眸,帶著幾分不舍,緩慢將自己的頭偏到一旁,鬆開了一直緊握著他手腕的手。
血肉被銳器刺破的疼痛從胸膛蔓延開來,那股鑽心的劇痛順著血脈遊走到四肢百骸。
沈篾忍不住嗆咳了幾聲,借著擦拭匕首上鮮血的動作,抬手將自己袖口處的那張符紙塞到深處,隨後雙手握住匕首高高抬起,對準紀景行的胸膛就準備再補上一刀。
但那劍尖才剛剛沒入紀景行胸膛不到一寸,躲在暗處的兩個禁軍總算是坐不出了,衝出來拉住了沈篾,手上的那把匕首掉落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其中一人看著躺在地上一副了無生機模樣的紀景行,帶著慌亂衝著自己旁邊的人喊道:「這個人交給我,你去把紀將軍背起來立馬送醫館!!」
大底他們也沒見過紀景行被傷成這樣的場景,一個兩個都慌了神,另外一個人去背紀景行時,腳下都是虛浮的,好懸沒把人背到地上去。
沈篾脫了力,輕輕鬆鬆就被那禁軍制住了,他透過被水濕透的髮絲看向逐漸遠去的紀景行,突然像是瘋了一般笑起來
制著他的禁軍被他的笑聲弄得心底發慌,雖不知這人到底是何等身份,但能對紀景行下此毒手,必定不會是什麼好惹的人。
但他還是壯著膽子將自己禁軍的架勢拿了出來:「餵、喂!笑什麼呢?別笑了,你個瘋子!!敢對紀將軍下此毒手,等著被處死吧!」
「我手刃了仇敵,自然高興,怎麼了軍爺,律法里有哪條是不許笑嗎?哈哈哈哈哈……」
一根根血絲像是蛛絲一般在他眼眶中蔓延開,逐漸將那雙眼睛染得通紅,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毫無理智可言。
沈篾還在笑,禁軍再也受不了了,衝動之下,一巴掌拍向還在不住發笑的人。
「夠了!!你別笑了!!」
沈篾身上壓根沒有半點力氣這一巴掌落下來之後就失去重心,一頭栽倒進雨水裡,就算是還想笑,但卻沒力氣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