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也算是看著孤長大的,那國師又可曾戀愛過孤?」
沈篾沉默著。
衛霄顫顫巍巍從床榻中站了起來,被禁藥掏空的身體此時竟然連挺直腰板都做不到,佝僂著身軀一步步走到沈篾面前。
瘦骨嶙峋的身軀透過身上單薄的衣料,清晰地勾勒出一節一節凸起來的關節。
「從孤呱呱落地到如今,國師又可曾戀愛過孤?」他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沈篾,又將那個問題重複了一遍。
沈篾只是淡淡說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自然不想要別人的慈愛,應當是你慈愛眾生。」
「九五之尊又如何?」衛霄早就被煙沁得入了味,靠近了沈篾後,那股異樣的香味就這麼直接往鼻子裡鑽。
「衛子榛你教得,丞相那嫡女你也教得,他們都能修一些靈力,為何孤就不行?你當真慈愛過孤嗎?」
沈篾一避不避地看著那雙早就沒了往日光彩的眼睛,說出了那個說過無數遍的回答:「陛下的身體先天就不足,不能修習靈力,勉強修習靈力,只會傷其本身。」
衛霄嘲弄地笑了一下,舉過手裡的煙槍又抽了一口:「又是這樣的回答,又是這樣的回答!這句話從國師嘴裡說出來多少遍了,你就不膩嗎?連換個說辭搪塞孤你都懶得?」
沈篾:「我從未搪塞過陛下。」
「有沒有搪塞過,你自己心中清楚。」
他將滾燙的煙槍口抵到沈篾胸前,灼熱的溫度瞬間就透過了衣物,若是常人,被這熱度一燙,早就該慘叫跳腳了。
但沈篾只是像個石頭人一般站在原地,將那份奏疏遞到衛霄面前:「請陛下承擔起你肩上本來就有的責任,處死劉瑾,重歸朝堂。」
「處死劉瑾?」衛霄輕蔑地笑著:「國師這句話說得倒是輕巧,劉瑾曾數次就孤於危難之中,更是費盡心思替孤尋來此等仙藥,他的功,大著呢!」
沈篾依舊堅持,挺拔的身姿就像是立於霜雪之中的一抹翠松:「請陛下處死劉瑾,重歸朝堂,殿外日日有那麼多官員長跪死諫,陛下別繼續龜縮在此處當什麼都不知道,如此下去,終有一日,大秦的百年基業會毀在你手裡。」
「那就讓它毀吧!」
衛霄被氣到了極點,原本就孱弱的身體此時更是控制不住在發抖,他猛然將手裡那杆煙槍砸到地上,裡面尚未熄滅的菸草迸濺出零星火花。
「天下興亡,與朕又有何等關係!別以為孤不知道這些年你對孤有多大的怨言!孤受夠了!!」
沈篾充耳不聞:「請陛下處死劉瑾,重歸朝堂。」
「你是聾子還是傻子?!聽不明白孤的意思嗎?孤絕不會處死劉瑾!!!」他用盡全力推搡著沈篾,但他這幅身體卻絲毫無法撼動他半點,反而自己因為脫力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