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沄瀟眼眉輕輕抬了抬,倒是不再說什麼。
因為她本就不在意對方在說什麼。
見對方又重新合起眼眸,躺在藤椅上面,一副不問世事,就此睡過去的神情,王四刀又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一樣,有些發癢。
他此時還沒有意識到,這種感覺的由來。
事實上,他之所以帶著西門吹雪到育兒堂來,一方面是因為他哥哥需要有絕對信任的人帶著西門吹雪離開西方魔教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換一個地方生活,另一個原因則是自從上次見過凌沄瀟以後,化名王四刀的玉羅剎,總是在午夜夢回時,想起凌沄瀟那一雙孤寂的眼。
表面平靜無波,似乎冷漠無情,內里卻潛藏著滔天的風浪。
靜水流深。
玉羅剎承認,那是一雙極其吸引他的眼睛,裡面似乎埋藏了很多驚險奇特的故事。
他想要揭開裡面的東西。
念及此,那雙安靜看著凌沄瀟的狐狸眼睛,忍不住危險地眯了眯,帶上了一種狼見到獵物時候的興奮光芒。
對於周身氣息十分敏銳的凌沄瀟,猛然睜開眼睛,對上了那雙還來不及將興奮目光散盡的狐狸眼眸。
兩個人的眼神對上,一時之間安靜無聲。
玉羅剎將眸光斂了斂,笑著說道:「冬日大寒,凌夫子一身單薄寬袍,冷不冷?」
凌沄瀟靜靜看了一會兒他的眼神,忽然笑著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浪漫不經心的眼神,似乎他過去與不過去,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
玉羅剎從出生到現在 ,頭一回不被人當作威脅放在眼裡,他的眼神閃了閃,滑下欄杆,故意坐到凌沄瀟手肘旁邊的扶手上。
凌沄瀟忽然伸出手,拉住他的上臂往下拽。
毫不設防,又或許說特意沒有設防的玉羅剎,就這樣被拉得俯身,與她面對面。
兩人的鼻尖,不過隔著一個拳頭的位置。
玉羅剎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不正常的跳動起來。
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情。
可他的眼睛,反而亮了起來,似乎碰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悅然的氣息。
不管是誰見了他,都能夠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實在很好。
他的眼神從凌沄瀟低垂的眼皮子往下,順著高挺的鼻樑,落在那帶有潤色的紅唇上。
對方輕輕抬起那雙仿佛玉石雕琢一樣,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粉潤手指,往他緩緩伸過來。
一股清寂的草木香氣,順著滑落的紅白間色袖口,帶著人身上的體溫氣息,悠悠飄過來。
玉羅剎的嘴巴張了張,喉結上下滾動,凌沄瀟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的領子上,掖了掖。
對方幫他將衣領合攏以後,就放開了手,重新安置在腹上,交疊放著,重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