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不去了。」
這句話程之逸說的時候沒有任何情緒,可時鳴卻像針扎一樣的疼。正在替他捂著雙耳的手,忽然轉到身後,把人抱進懷裡。
程之逸沒有推開他,昨晚他在噩夢裡醒來,一個人縮在角落裡不敢再合眼,收到時鳴消息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不爭氣地泛酸,忍了好久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他本不打算來,可好像,他真的很需要這個人。
時鳴雙臂逐漸把人圈緊,像擁著寒冰入懷。他忽然覺得這個人很像眼前的明雪,平時除了寒冷,除了好看,沒什麼用,可一旦抓握在手裡,很快就融成了水。
程之逸沒有回抱他,可兩個人的關係就在這場風雪中更近了一步。
程之逸要把時鳴的圍巾還給他,對方卻忽然從他敞開的衣襟把手伸到了後腰。程之逸皺眉輕哼。
時鳴笑著說:「還不系腰帶啊!」
程之逸躲開他的懷抱和他太燙的手:「你話太多了,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那是程之逸永存在記憶冊里的一天,雪山公園,一個純白的冰雪世界,他陪著他去雕刻冰雕,去做水晶銀瓶,吃雪地冰淇淋,帶他見過了無數新奇,為他的生命里填滿了新意。
「累嗎?」時鳴站在了滑雪場的入口問程之逸。
對方隔著柵欄出神地望著裡面歡鬧的人群,搖搖頭。他的眼睫上染著熱氣凝結的晶霜一睜一合,美得有些驚心動魄。時鳴望著眼裡噙滿炙熱的程之逸,溫柔地喊道:「阿逸!」
程之逸居然應了一聲,他扭頭看著時鳴,才恍神這個稱呼有些曖昧。時鳴的心被他這個回眸徹底攪亂了,喉結滾動著怦然,他慢慢地湊近,像試探著對方的容忍和底線。
程之逸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飛快地閉合著雙眼,時鳴這個舉動,他自然知道接下來的是什麼。
時鳴見他這麼緊張,勾著嘴角笑:「你,眼睫上有東西。」他故意抬手蹭著程之逸的微紅的臉頰,把睫毛上粘連的東西摘掉。程之逸條件反射地閉眼,幾乎同時,時鳴微涼的唇落在他的眼角。
那裡掛滿了心事。
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時鳴拉著人就跑進來滑雪場的售票廳:「不累,就繼續!」
儘管程之逸不願意承認,可那天的雪,那樣的吻,那個美好的人,勝過所有的絢爛和煙火。
煙火在風雪中升起,程之逸明白,時鳴真的沒有騙他。
習慣噩夢纏身,這樣的夢能復現成這樣,程之逸已經很滿足了。從滑雪場出來,出口強烈的光有些刺痛他的雙眼,他遮擋眼睛的瞬間,時鳴不見了。那站在光里的人變成了自己最熟悉的親人。
程沂隆滿身鮮血地朝程之逸走過來,一遍遍地質問,兇手呢?兇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