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叔搖搖頭,「可事實真是如此嗎?我想也不盡然,萬事萬物皆有代價,晚星也是一樣。」
沈彌一愣。
閻叔似乎是在對他說話,但似乎又不完全是,他喃喃自語,像是陷入了回憶。
「我初次見到晚星的時候,他和現在長得一模一樣,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化。」
閻叔的目光放遠,「只不過那時候,他看著可比現在要弱小多了,渾身都是傷痕,可憐巴巴的縮在角落,就連旁人的腳步聲都能驚得他渾身一顫。」
「長生夜蠱雖是夜蠱宗聖物,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擁有,條件苛刻得很。夜蠱宗等了多年,也才等到一個燕晚星。」
閻叔說,「十四歲的時候,晚星就被夜蠱宗帶到生物實驗室,幾乎日日夜夜,都在被當做試驗工具一般,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實驗室,飽受折磨。十四歲……還是那么小的孩子。」
他長嘆了一口氣,「當時我年紀頗大,轉到督察隊去混點履歷,方便以後退休。沒想到剛到督察隊,就接到了徹查夜蠱宗的案子。也是因為那個案子,我才在實驗室里見到了他。」
「晚星他被關在籠子裡,毫無作為人的尊嚴,就跟小白鼠一樣,我打開籠子的時候,他還跟瘋了一樣撲上來咬我……喏,你看。」
閻叔拉了拉袖子,手臂上還留有一個咬痕。
沈彌沒想到燕晚星的過去竟然是這樣的,表情微怔,「後來呢?」
「夜蠱宗被徹查,晚星也無處可去,他那時性格如受驚的小白鼠,見人就咬,一下都碰不得,其他同事避之不及,也就我當時初入督察隊,同事見我好說話,便把這差事推給了我,所以他便暫時寄宿在我家。」
閻叔繼續道,「長生夜蠱霸道非常,每隔三月,便會發作一次,鑽心剜骨,讓人生不如死,寄宿在我家那段時日,他便發作了不止一次,但我竟然一點沒有察覺。這孩子,明明痛得渾身發抖,硬是不肯吭一聲,自己生生扛了下來,實在是……」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嘆息了一聲,說,「後面,他資質逐漸顯露,加上長生夜蠱帶來的源能適配度,被聯盟資助,走上了職業選手的道路,又被雲夢簽下,去了青訓營。」
「他天資過人,進步神速,在青訓營也遭了不少嫉妒。沒有宗門撐腰,天賦又遠超同齡人,加上那副過於稚嫩的外表,簡直是完美的被欺負的對象……被冷落,孤立,排擠,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了,我去青訓營看他的時候,他還要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自己過得不錯。」
「世人都說銀鐮萬象雷厲風行,脾氣暴躁,無人敢惹。」
閻叔笑笑,道:「哪有人天生就是這麼不好惹的呢?以前的晚星,可是誰都能惹上一下的人,會變成如今的樣子,也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給自己套的一層殼,時間久了,便成了威名。」
沈彌沒有插嘴,只是安安靜靜聽著。
「年紀大了,就是喜歡回憶往事。」
閻叔收回目光,「這種揭人老底的事,聽過就忘了吧,也不是什麼光彩的過往。」
沈彌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