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師尊的。」
土地這時候緩緩向門外退去,他道:「近些年來少了供奉,小老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困住你們的陣法是依著山的形勢所起,本來也不難,但是那地方實在偏僻,找到陣眼的落處要費些時間。」
這話說得倒不錯,祝景灝出來後曾在外面仔細研究過那陣法,其實只要找到了陣眼破解起來並不難,他都能解決得了。只是他們兩人被困在陣內,不僅漆黑一片,還要時時防備刀刃一般的黑霧,這才無從破解。
見他要走,祝景灝站起來問道:「要走哪去?」
白髮佝僂的土地頓了一下腳步復又往外走,並未回頭,「公子也算得上是我看著長大的,生死離別乃人之常事,緣生緣滅都不必強求。」
「這次走了也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太陽。」
「唉。」
最後一聲嘆息已變得十分微弱,祝景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余陌道:「你的龍泉劍回來了。」
話音落下,果然見門外有一團亮亮的東西在徘徊,卻遲遲不進來。
祝景灝走過去,一下拉開門。
門外的龍泉似乎正倚著門框,門一打開他站不穩向裡面哐了一下,撞上了祝景灝面無表情的臉。
「……呃,」龍泉如果有臉的話此時的表情一定很豐富,「那個,主人……我來晚了。」
「對不起!」
他發著光辨認不出身形的一團應該是低下了頭。
祝景灝放他進來,拿過他揣在懷裡的本體關上了門。龍泉劍倒是沒什麼損壞,星辰般的劍鞘依舊光彩熠熠,只是……
祝景灝將劍舉起來聞了聞。
「嘔——」
旁邊的龍泉瑟縮一下,閃身鑽進本體裡面不說話了,任憑祝景灝怎麼搖晃勸說甚至威逼利誘他都裝死不答話。
余陌輕笑一聲,道:「他是從棺材裡面出來的,沾了屍氣,臭得很。」
是的,在山上的轎子裡余陌問祝景灝的時候,祝景灝被掉包了提前送到山洞,而龍泉也跟著一起到了山洞。
「水十仙子打不過我,她就使壞,故意放出了一縷主人的氣息到紅棺材裡,引誘我進去然後封住出口,可惡!太可惡了!」
余陌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附和:「可惡,實在是可惡。」
祝景灝清洗龍泉的動作一頓,秋天裡的江水有些陰冷,他回頭看了一眼像是環胸站立的龍泉和裹著厚襖的師尊,嘴唇一張。
余陌眼疾手快地轉身,朝江對面的箕尾之山看去,山頂燈火通明,是江上船隻唯一的指示物。
此時的紫陵百姓還沒有到十年之後過得那麼慘,縱然在深夜的煙波江還有人在駛船來往。
龍泉看主人回頭那一眼不算善良的眼神就立刻住了嘴,他決定看在主人這麼賣力幫他洗澡的份上,用他來串魚的事情可以先不用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