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他以為這是新的開始,卻沒想到這才是真正深淵的始端。
和他預想中的生活完全不同,溫學每天的任務就是照顧齊安,和充當齊安的撒氣桶。
真正的法術沒學幾個,倒是渾身的少年志氣和骨氣在齊安日日暴躁的發泄下徹底磨沒了。
祝景灝找到余陌,告訴他齊安生下來就有哮喘,有這個病以後是不可能繼承齊家家主之位的,而他本身天資中下,也不適宜劇烈運動,每日做的事情唯有讀讀書,拿下人撒撒氣。
日復一日,旱災、饑荒愈發嚴重,齊老宗主成月不著家,就連齊家內部也開始出現了缺水情況。
青花瓷盞被猛地摔在地上,脆響的聲音使每個人都不敢抬頭,齊安臉色漲紅,一口將剛喝進去的水吐了出來。
「我呸!!這什麼難喝的污水也敢往我面前送,我看你們這條狗命是不想要了?」
溫學低眉順眼熟練去撿地上的碎片,心裡一陣惋惜,這些水如今多麼珍貴,丟給他澆了花也好啊,他的花已經好幾天沒有澆過了。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下人們惶恐跪下,無可奈何地道:「真的沒有水了啊,我們內部有這些存水已經不錯了,起碼還能撐一陣子等宗主回來,可現在外面……地都裂了一大條啊,老百姓餓死、渴死,隨處可見屍骨啊!」
溫學一聽心下頓時慌了起來,他晚上回到房間後立刻開始收拾行李,打算今夜就離開齊家。
余陌趴在通靈花旁邊,靜靜看他。
這時候通靈花已經有化形的前兆了,溫學沒察覺到,可余陌卻聽到了通靈花低低的竊語。
她在勸說溫學回家看一看,這地方待著根本沒有意義。
此時此刻余陌朝跟在溫學旁邊的幾近透明的身影叫了一聲,兩人同時回頭看,溫學走過來摸了他兩下,安撫他說馬上就能回家了,而通靈花精做了個鬼臉,繼續如影隨形般跟著,就連睡覺也跟著。
月黑風高,在無人注意的晚上,溫學悄悄溜到某處牆角,隨即早就準備好接應的齊統領鬆了口氣,神不知鬼不覺帶著他離開了齊家。
溫學走的很決絕,他來就是為了學一身本事讓爺爺活下去,可來了之後修行的東西一點沒學著,宗主也沒見到,倒是一身不驕不躁的脾氣和總是沉默的性格定了型。
「從此處一直往前,就能到家了。」齊統領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溫學懷裡的小貓,又囑咐道:「儘快離開,萬一齊安發現你跑了肯定會大張旗鼓來追。」
「好,」溫學重重點頭,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句「謝謝」。
木質小院門再次被推開,院裡靜悄悄的,直到此刻,他才湧上來一股悲哀,到頭來什麼都沒改變,早知如此,還不如乖乖待在爺爺身邊。
他深吸一口氣,叫了聲爺爺。
沒有人回應。
余陌敏銳地聞到了一股味道,他立馬掙開溫學的懷抱,迅速跑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