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鵬莫名的有種感覺,張越不喜歡別人看見自己現在的這個樣子。
「…謝謝。」張越的嗓音有些低沉。
他沒有哭,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壓住心中那洶湧澎湃的愧疚感。
「郁雷鳴…就是那個車禍死亡的外賣員,其實是我的老班長。」
「一次搜救任務中,因為我的自大、一意孤行,害的他和叮噹雙雙受傷,提前退伍…」
「老班長退伍後,憑藉著自己的手藝開了家小餐館,偶爾也會出門送餐。」
「小餐館的地址就在我們單位附近,營業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凌晨五點。」
「哪個正常人開店的時間能這麼陰間?還特意趕著咱們食堂關門,大家又熬夜加班餓肚子的時候…」
「半年前,我加班太累,趴著睡了會,沒及時去班長那裡吃飯,凌晨兩點他給我打電話時,我也沒接到…」
「你剛才說,班長是因為看見毒販交易才被追的,那他當時給我打電話,一定也是想告訴…」
張越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他仰頭望向漆黑的夜空,喉頭不斷的滾動,像是要把心中那些想要噴涌而出的愧疚與悔恨,重新吞回到肚子裡去。
比歇斯底里更可怕的,是沉默的忍受。
周鵬總算明白,張越身上那種如喪考妣的暮氣是怎麼來的了。
可他這種壓抑情緒自虐的做法,除了會讓自己越來越糟糕外,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周鵬想開解一下這位深陷迷障的同僚,卻又不知該如何去開口。
打破兩人之間沉默氣氛的是他的手機鈴聲,看來電顯示,是華生。
【汪!爸爸,你找到叮噹的主人了麼?!】邊牧犬的聲音不似以往那般自信且歡快,聽著有些沉悶。
難道不好的情緒還能隔人傳染麼?
周鵬抬眼看了下不遠處的張越問華生:「你心情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
【汪!爸爸,叮噹要死了,就和小雪一樣,可它想見主人,你找到它的主人了麼。】
「…算是找到了吧。」
【汪!那爸爸快帶他來見見叮噹吧,叮噹它很難受的。】
周鵬沉默了下問:「有人去寵物醫院看叮噹麼?」
【汪!有一個,可是叮噹不認識他。爸爸認識麼?】
「我也不認識,華生…你把電話給他吧,我和他說。」
偷偷在寵物醫院外打電話的邊牧犬歪了歪腦袋,還是聽話的叼起了自己的專用手機,從寵物小門裡又鑽進了店內。
寵物休息室內,身上乾爽,重新被清理過傷口的黃白色拉布拉多,疲憊的側躺在地上。
它的身上蓋了塊白色的毛巾保溫,肚子上起伏的間隔越來越長,身上的肌肉組織還一直在不自然的痙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