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一把奪過我的手機,看到我選中的照片時,臉色變得煞白。
第一張照片是包廂里的監控截圖,燈球轉動時五彩斑斕的光斑打在牆壁上,畫面中他坐在沙發上,而我握著酒瓶,正在酒桌上蹦跳,桌下的客人還在給我鼓掌。
往後滑動,有我和別人搖骰子的瞬間、還有我在製作「小白特色雞尾酒」時晃動雪克壺時的抓拍。照片裡的我打著耳釘,留著斷眉,穿著痞里痞氣的破洞牛仔外套,脖子上掛著一根銀閃閃的蛇骨鏈,而花枝招展的美女們不是在我旁邊比「V」,就是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
池易暄捏著手機,臉色由白轉青,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到最後他居然被我氣笑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
我想要時光倒流。可我說不出口,怕他發現我下流,於是只能用義正言辭的藉口來掩飾我難以言說的無措。
他整個人從駕駛座傾倒過來,重量以拳頭的形式壓在我的肩膀。這一刻他肯定想要掐死我,我不會懷疑。
我用食指挑起他那根歪了的真絲領帶,另一隻手捏在三角形領結的末端,向上推緊。
「我自己找到了工作,本來幹得好好的,你非要來摻和一腳。」
他厭惡我的觸碰,猛然鬆手,身子又彈回駕駛座。
「你那算個屁的工作啊!」
「你給我找的工作就高級了?」
「你以為現在工作很好找嗎?你去校招找到了嗎?朝九晚五,不用加班,這樣的工作你憑自己能找到嗎?」
「我求你給我找工作了嗎?」
池易暄嗤笑一聲,「你拎著大箱子來我公司樓下找我,讓我給你找工作,你忘了?」
我一下被戳到痛處,太陽穴發緊,「都他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我現在有求過你嗎?」
「你以為我樂意給你找?我腆著臉去找客戶,陪人家吃飯、唱KTV,你以為我的臉皮和你一樣厚?」
又來了,說得他有多麼委屈,好像做了天大的犧牲。
「你臉皮薄,我知道,但你別說得自己有多高尚!現在親戚朋友們以為我跟著你吃香喝辣,你是怕我的工作性質傳出去了,丟你的臉、扯你後腿!」
池易暄的臉越漲越紅,「你也知道丟我的臉?你知道什麼更丟臉?是你他媽喝死了,還得要我去給你收屍!」
他說著一拳頭錘在方向盤上,奧迪車在空無一人的高架橋上發出一聲短促的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