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還沒洗澡。」
「好巧,我也是。」
抱著他回了臥室,在床上放下,他躺在月光里,半掀的眼皮下波光浮動。我與他十指相扣,心臟相貼。愛情盛放在二月初。他是五月的陽光——
不,他是三月清晨的陽光,五月的一場輕薄小雪。
淋浴間被我們弄髒,池易暄手持花灑衝著地磚,水流上蒸騰而起的霧氣讓他的身影變得朦朧,一層層覆在玻璃門上,不一會兒就蓋掉了殘留在上面的他的掌印。
我往一旁的浴缸里放水,快滿時叫他過來。他放下花灑,赤腳從潮濕的地磚上走過來,屈起雙膝,勉強蹲坐進單人浴缸。
我也擠進去,拿過浴球為他搓背,情不自禁地哼起老歌。
搓到一半他問我笑什麼。
我說我們好像樹上的猴子。
「為什麼?」
「互相挑虱子一樣。」
他也笑了一聲,手扶在浴缸邊緣艱難地轉過身來,拿過我手裡的浴球。
「轉過去。」
「喲?這麼好心?」我背過身,激起水花朵朵。
「今天心情好。」
浴球落在我的肩頭輕輕搓洗起來,力度剛好。透明的小泡泡在空中飛舞,好像童話。
「為什麼心情好?」
「因為今年是閏年。」
「閏年?」
「嗯,今年多一天。」
我望著面前的方瓷磚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心跳一瞬就鼓譟,有那麼一刻我以為自己自作多情,但我很快就意識到,我哥不會說出讓我誤解的話。他知道我知道。
今年有366天,這是老天給我們的嘉獎。
「哥,我愛你。」
不敢回頭,但聽到他輕輕笑了一聲。
池易暄先洗完澡,從浴室出去。我聽到家門開合的聲響,專心擦洗著浴缸,過了一會兒又聽見玄關傳來動靜。我高聲問他做什麼去了,他答:拿包裹。
哦!是我的鏡頭。我興致勃勃地摘下手套去客廳,我哥正光著腚坐在沙發上,只一眼我就走不動道。
他身上套著我的毛衣,左手撐著臉,右手拿一本英文小說,兩條白腿從寬鬆下擺延伸,懶懶地搭在茶几一角。
鶴望蘭在他身後舒展莖葉,閱讀燈的光線從他斜後方落下,讓他半濕的頭髮顯現出光澤。
怕把畫中人驚醒,我輕手輕腳折返回玄關,從相機包里拿出了單反。
快門聲響起的瞬間,他抬起頭來,光潔的腳趾微微蜷起。
「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