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把話說得更加明了:
「你也得去幫幫你哥。」
我後知後覺,頭皮一陣發麻。
我把池易暄一個人落在了遙遠的北方。過去一個月,我們天天都會視頻通話,聊的永遠是媽媽的病情。有時候我們找不到話說,就在無言的沉默中掛斷電話。
我從未問過他:你過得怎麼樣?
媽媽就在我身邊,觸手可及,我傷心的時候還有爸爸、姨媽可以訴苦。我哥成了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遠方的他卻無人可以依靠。
我當即就落下淚來。姨媽們把我圍進中心,「這裡還有我們。」
她們七手八腳地幫我擦掉眼淚。
「你安心回去吧。」
第89章
臨走的那一天,我和媽媽告別,告訴她我和哥哥過兩個月就回來看你。她拍了拍我的背,說要送我去機場,我破涕為笑,說你可真夠行的,知道我和老爸不會答應,還要說這種屁話。
媽媽也笑了,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出發時我讓爸爸在家門口停一停,因為我看到媽媽從客廳的窗口探出頭來。
她在我面前總是戴著那頂黝黑的假髮,遠遠看過去像個被塗實的句號,我看到那個小黑點從窗沿邊冒出來,好奇地向樓下張望。
她看到了我,沖我揮揮手。我降下車窗,向她說再見。
「太冷了,把窗戶關上吧。」我大聲向她喊道。
小黑點大幅度點點頭,伸長胳膊將玻璃窗費力合上。我們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對望,直到池岩再次發動引擎,媽媽的身影才落到我的視野之外。
無雲無雨,天是朦朧的灰。我和池岩在航站樓前分別,走之前,我問他媽媽住院到現在總共花了多少錢。
他說沒有多少。
「爸,你就告訴我吧。」
南方的冬天幾乎要過去了,風尚且冰冷。他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用指尖在我的手心裡寫字。
先寫下一個2,再劃下一個圈。
20萬。
「有醫保和保險,我們應該只需要付一點。」池岩將手揣回口袋,語氣故作輕鬆,催促我快進機場。
付一點,到底是多少?
我在醫院呆了近兩個月,沒事會和病友們聊天,知道很多藥都不給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