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我的嘴唇一不貼著你就會幹燥起皮。」
我哥的眼角頓時擠出細小的笑紋,手指順著我的臉頰向上、順進發梢,目光深沉地攏住我,將我攏進他的世界中心。
「白小意。」
「嗯?」
他側過身來面向我,將屈起的手臂當作枕頭,枕在臉下,望著我欲言又止,好像想要闡述一點我的變化。我在他眼底看見自己的身影,填滿了他明亮的眼睛。
「你的頭髮又長長了。」他說。
我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你也是。」
「上次我們理髮是什麼時候?」
我想了想,「兩個月了吧。」
「有那麼久?」他很意外,「那是該剪了。」
「我先給你理?」我從沙發上坐起身。
「好。」
我撈起掉在地上的褲衩穿上,將板凳拉到客廳中央,池易暄隨便套了條運動短褲坐下,和我一樣光著膀子。
我熟練地為他披上圍布,站到他身後,一手拿推子,一手拿梳子,嘴裡叼根小剪刀。
「開始了,別亂動啊。」
月光浮動,風湧進窗戶,吹得懸在我們上方的燈泡晃來盪去。池易暄一隻手從圍布下伸出來,拿過手機,我看到他在把這個月剩餘的工資轉回家。
一場大病,讓爸媽花掉了大半輩子的存款。池岩賣掉了那輛他最愛的小汽車,車是他之前炒股賺來的,屬於他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他嘚瑟得很,以前開著它上下班、買菜、聚會,沒事就要提著水桶去樓下洗車。
我偷看著池易暄的手機,一下子分心,不小心下手重了點,發現時為時已晚。我倒吸一口氣,池易暄立即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我心虛地摸了摸我哥的後頸,希望他不要發現,趕緊將話題岔開,「推得差不多了,現在給你稍稍修下雜毛。」
我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拿起小剪刀開始給他修理髮梢,手像抓虱子一樣在他頭髮里摸來摸去。
剪到頭頂時,我手腕一頓,兩根手指抵住他的腦袋稍稍往前推了推,借著頭頂的光線仔細觀察。
是兩根白頭髮,我沒有看錯。
「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指尖掐住它,一把將它拔掉了。
池易暄「哎喲」一聲,捂著腦袋問我在幹什麼。
「雜毛、雜毛。」我說。